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第25节(2 / 2)
卫窈窈弯着眼眉答应下来,梁和滟又跟她应付两三句,转头匆匆走了。
等她走远,卫窈窈抬头,看兄长:“你们当初那么好,为什么不是哥哥娶了滟滟姐姐?是因为她不喜欢你,还是因为兄长不喜欢她了?”
卫期垂下手,隔着油纸,握适才梁和滟递来的糖。
天还有些热,他掌心也热,沾了满手黏黏糊糊发腻的糖液,裹在掌心,叫人难受,他屈伸手指,看那糖在他指缝间滑落的时候,留下亮晶晶的痕迹,轻声低语:“怎么会不喜欢,太喜欢了,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也不晓得该怎么做了。”
卫窈窈没听见,她发现梁和滟给自己的糖化了,在懊恼没提前尝尝是什么味道。
府里,裴行阙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几个衣着和周地大相径庭的人跪他脚边,楚音朗朗,正对他表忠心。
是他舅父家里派来的人。
而他垂眼,神情淡漠至极,只静默掀过一页书。
“殿下?”
下面人跪久了,忍不住叫他,裴行阙抬了抬眼:“做什么?”
他问:“又要我做什么?”
裴行阙不在楚国的日子,已经比他在那里的时间还要久了。许多口音他需要细细辨别,才听个差不离。费一番力气,终于晓得下面跪着的人在向他表忠心,又声情并茂地说起母后和父皇如何挂念他,安排了最好的太医来为他诊治,并准备不日接他回国。
他期待了许多年的事情,就这么悄然发生,在他已无期待的时候。
他晓得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像他母亲和他外祖家期待的那样,痛哭流涕,急着把这群人扶起来,君臣相顾,彼此泪流,追述旧事。
然后讲他对故国故人的思念之情,承诺一朝回去,一定孝顺母亲,尊敬舅父。
但裴行阙没有心情跟他们演这样一出戏,因此只是搁下手里书页:“诸位对我表的忠心,我听过了,如今还要做什么,也要我向你们表一表忠心吗?”
他偶尔还会翻起梁行谨那个奏折,最开始是试图在字里行间,在那些决绝话语里翻找出一些还算温情的词语,后来是叫他自己晓得,许多事情原来强求无用,命里本无。
此刻,他声调寡淡,神情也平静,无波无澜地瞥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县主要回来了,你们在这里,会叫她想多,别惊扰到她,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去罢,我累了。”
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也不怎么威严,甚至说得上温和,一字一句,慢慢的,下头人略有迟疑:“说来,我们来之前,大人曾交代过,讲殿下该另有良配,这位明成县主,虽是宗女,但出身实在算不得清白磊落……”
裴行阙放下书,慢慢起身,蹲在那跪着的人面前,袖子滑落,露出他手里的匕首,寒光闪闪,贴上那人搏动的血管,他语气轻淡:“你再多讲她一个字的坏话,我就把你的脖子划断。”
他说得平静,但神情认真至极,比适才听他们说那些溢美之词的时候要专注百倍,叫人觉得,他是真的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下头人面面相觑,拜了又拜,求上许多句饶,悄无声息退出去了。
裴行阙蹲在那里,默默把手里的匕首归鞘,然后站起身,扶着桌子,轻轻咳了一声。
胸口闷闷的,发痛。
梁和滟进来的时候,恰就看到这一幕:“侯爷?”
她皱眉:“又不舒服吗?”
已经养了许久,怎么还会如此,她叹气,裴行阙的身体实在有些孱弱。
裴行阙咳一声,摇摇头,扯了扯嘴角,确定表情没端倪后才回头看她:“我没事的。”
他笑:“这一年有半年都在床上休养,躺得气息都羸弱了,走了两步,就有点疲惫。”
梁和滟看了看,见他没事,点点头:“我从食肆回来,带了炒冬菇来,侯爷来吃饭吧。”
她和任娘子钻研出许多新鲜菜色来,炒冬菇1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不是干制的,是新鲜的,加些腊肉,用茶油炒,就着白饭吃。
因为少有吃鲜冬菇的,颇新颖,许多人喜欢,这菜也卖得不错。
裴行阙点头,说好,梁和滟倒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楚国使臣要来,侯爷听说了吗?”
她微微偏头,看他,他抬眼,仿佛才听闻这事情:“年初不是来过了吗?又来做什么?”
“侯爷这一年来多灾多难的,兴许要来带侯爷回去,也说不准。”
梁和滟仔细地端详着他神色,捏一捏手指,慢悠悠道。
裴行阙唔一声,轻轻一笑:“回去?”
他抬眼,语调轻松,又极随意地讲:“我若真回去,也可以给县主看一看,我十岁前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说着,看梁和滟,手指无意识地握紧,带一点期许。
梁和滟看他一眼,没答话:“侯爷来吃饭吧。”
第30章
周贺的出身, 原本是很富贵煊赫的。
只是一代代传下来,那些宵衣旰食、夙兴夜寐的有出息的子孙都相继因故去世,剩下一群又一群纨绔子弟, 隐隐显出颓势来。
为了维持体面,他父亲对他追逐在长公主等权贵后面交游饮乐这事情, 没什么意见。
也因此, 他被梁韶光撺掇着,去参加定北侯和明成县主的那场婚宴。那天大雪纷飞,萧条寂寞, 叫人觉得晦气得很, 他们肆无忌惮闹着裴行阙, 一杯杯灌他酒, 吃喝玩笑, 把他本就破败的府上弄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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