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珑杀 第1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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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禾平视前方,与高座上那道满含愠怒的视线,不偏不倚的遥遥相对,眼尾轻吊,夹带一丝孟浪奢糜。

“孟清禾——你放肆!”

茶盏落地的碎裂声,伴随着一声怒喝,响彻内殿。

在宫人们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太后手边的茶盏已然被狠狠地掷了出去,孟清禾侧身躲过,只那茶渍迸裂,污了她身后的烟罗长摆。

悄悄藏在廊柱后许久的谢嫣然,登时腿下一软,连连跪上前俯首认错。

“姑母,哦不,是母后,母后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央求……着兄长领我进内殿的!”

谢嫣然语无伦次的跪地讨饶,她性子软弱,在这深宫中如履薄冰,见谢太后动怒,心底害怕极了,颤着嗓子开口解释。

谢太后面对她这忽如其来的一出认错,只觉头疼。谢嫣然果真是个没脑子的,不将心思放在傅翊身上,反倒来她这寿康宫蹚浑水,真不知傅翊给了她这个贵妃之位,算不算是在变向嘲讽自己。

“贵妃,你先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谢嫣然心虚紊乱,脑子里不停的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太后真正要发难的人,是谢殊身旁的孟清禾。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坐在谢殊身旁的孟清禾一眼,眼角涕泪尚未来得及擦拭,就匆匆自地上狼狈的爬起,急忙奔出了寿康宫大门。

谢嫣然一走,殿内霎时又恢复了寂静,一旁万喜得了自家主子眼色,屏退了四下的宫人,独留下谢太后的体己嬷嬷贴身伺候。

殿外朱漆镂凤大门缓缓合上,自殿顶满铺的黄琉璃瓦至边侧的镶绿剪边,俨然将整个寿康宫主殿,裹挟成一重密不透风的静室。

“孟清禾,你们姐弟究竟想做什么?”

谢元昭自上座起身,缓缓行至孟清禾跟前,傅翊既半分未给她这个太后留脸面,她也犯不着费劲在这里粉饰太平。

“太后圣明,清禾在此只问一事,我母亲的死是否与您有关?”

孟清禾放开谢殊的手,双目炯炯的望向眼前的女人,恍若此刻的她并不是太后,而是一个置身于这粉墙黛瓦下束缚下,同普天之下所有女人一样,会因所爱之人的所作所为嫉妒怨恨、扭曲疯狂。

大燕朝最尊贵的女人注定是不会幸福的,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事到如今尽归尘土,当年的旧时,谁还会记得。”

谢元昭垂下盘着金线罗纹的袖摆,倏尔讽刺一笑,看向孟清禾眸光闪烁片刻,复又将其中翻涌而出的异样情绪敛了回去。

舒贵妃患病一事本就来的蹊跷,起先只是身体困乏,进而食水不进,乃至药石无灵一夜暴毙,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

孟清禾起先怀疑过静安太妃,可静安太妃如今被她灌了药意识不清,疯癫不止,换言之,舒贵妃之死无论与她沾不沾边,她就这么活下去已然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谢殊不动声色的静坐一旁,听到孟清禾的质问,他一点也不惊讶,谢太后这般既是有意隐瞒,也是在暗中给他递了一个掣肘孟清禾的关窍。

“爱家乏了,你们自行跪安吧,你既是真心喜欢清砚,也应知礼仪、懂分寸,这等出格之事,当清正己身,勿要引人诟病。”

谢太后又瞧了眼谢殊脖子上的明显青紫,别过脸去,轻叹了口气,临别前特地唤了嬷嬷送了盒药膏去颐和轩。

作者有话说:

谢太后内心:自家白菜被狼拱了,还来我面前嘚瑟~离谱!

第22章 、争执

目送着谢殊和孟清禾两人离殿,万喜这边一颗提着的心刚放下来些许,又见谢太后跟前得力的老嬷嬷袖口藏了个檀木寸匣,匆匆追上了前人。

“公子、且等等老奴——”

老嬷嬷在二重殿偏门外连唤了好几声,拖着硕宽的身子,踉跄奔到孟清禾跟前。

暮夏的溽暑气自足下蒸腾而起,谢殊的云靴是软绸贝锦所制,靴腰束紧,皮面光滑,隔热匀和。

“公子留步,太后让老奴将此物交于公子……照理说这本是公子的房中事,不该太后插手来管的,可……公子行于内庭,也该在意别人目光遮掩一番,莫要行事太过孟浪,有损公子清名。”

一阵支吾辗转,复几番停顿,那老嬷嬷扯了汗巾猛擦了把头上密密麻麻的粗汗,到底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半辈子,经过人事,私下张口亦无须有太多顾忌。

谢殊接过递上前来的檀木寸匣,启开暗扣,一股药草气迎面扑来。谢殊骤然意识到什么,耳根涨溢出一股微红,甩开孟清禾搭在腕侧的素手,旋身大步往前跨去。

“胡闹——”

那根听竹盲杖点地的脆声急促,谢殊边走边扯了内里曲领交襦,将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匿藏其下。

他瞧不见孟清禾今早留下的红痕有多明目张胆,但可以想见,今晨那一出勾惹撩纵并非一时兴起的夫妻缱绻。

谢殊不知为何胸腔内涌起一阵气恼,握住盲杖的指节骤然收紧,神情愈发晦暗。

他不顾身后人的拦阻步履匆匆,谢殊胸膛起伏不止,怒意和羞怯交织其中,抬手单握了袖口的药匣,心下冷笑不止。

谢太后于他亦师亦母,方才自不可能为了训斥孟清禾而当面令他难堪。而孟清禾今日陪他同往,大抵是想借着夫妻之名向太后示威,她对自己的执念根深蒂固,会在归宁第二日枉顾声誉的挑衅太后,着实不足为奇。

“夫君,你走慢些。”

孟清禾一时不察,被谢殊挣脱,寿康宫外殿人多眼杂,她亦没法如在颐和轩内一般限制谢殊太多,只迈了小步跟在男人高大身躯折逆过来的影子后头,款步姗姗,楚楚含情。

谢殊并不应她,疾步前行,盲杖叩地声愈发频繁,他指尖微微发力,故意掠去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只这一瞬心绪沉浮,涌起一抹前所未有的茫然躁动!

倏尔前方传来数声庄严的脚步响,即便隔了老远,那天子仪仗中独有的龙涎香味漫过鼻尖。

“兄长,嫂嫂,陛下…他来了…”

谢嫣然娇喘吁吁一路狂奔而来,她的鬓角散落下几缕碎发垂在额间,失了早先请安的端庄仪态,雪腮染上红霞朵朵,因着此前过于猛烈的奔走动作,她此刻正半跪在地上,任由一个小宫婢为她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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