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珑杀 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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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问情
“清砚——”
孟清禾旁若无人的上前挽了谢殊的胳膊, 一股凉意自湿透的外袍内过渡至她的身侧,乍一看自己贴身的襦裙,已然印湿了大半。
因着谢殊今日穿着浅色的衣衫, 雨水印湿的迹象并不明显,非要挨近紧贴到了一定距离,方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潮意。
“今日是谁送谢大人来此的?”
孟清禾眉眼一凛,吓得掌事姑姑一个哆嗦, 连连后退了几步, 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颤着手, 微微指了指埋头跪伏在地上的桂生。
桂生只将头低着, 死死的用湿透的袖口捂着前额,早在孟清禾方才开口之际, 他背上的冷汗便止不住的涔涔直冒。
“是你?”
霜寒的嗓音比往日压低了几分, 灼灼的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小宦身上停滞了一刻。
“去外头跪着, 这雨什么时候停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
捂着近乎蹦出嗓子口的心跳声,桂生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孟清禾垂眸,四下一片静谧,谢嫣然逡巡在她身侧的眸光闪烁不定,稍一触碰便不自觉的游移开来,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
她记得初归宁那日相见, 两人分明相谈甚欢, 非是这样惊惧的闪避。人在害怕一样事物时的眼神, 最是不会骗人的。
“瑜娘, 是我不小心弄丢了纸伞, 不要累及旁人。”
谢殊敏锐的察觉到周边异常肃寂的氛围, 反手搭了她的手以作安抚, 孟清禾与之十指相扣,远望了一眼外头如瀑直下的雨帘。
“夫君为何不关心我,倒把心思放了旁人身上。”
她垂眸绞着谢殊冷白的长指,不顾在场众多嬷嬷宦人,将他修长的指尖覆于自己娇软的唇珠之上。
谢殊指节冰凉,倏尔触及一丝暖意,内心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瑜娘,你——”
谢嫣然这个年纪藏不住事,更不会掩饰表面情绪,见着眼前一幕瞳孔微缩,一瞬就与自家兄长拉开了好几尺的距离。
温热的瓣唇溢出些许幽香,透过湿冷的潮气拂在他的面上,潮气未干的襕袍云袖上滑下些许水渍,一滴、两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冰透瘆人。
一旁的宫人极有脸色的退了下去,谢嫣然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故作出一副像是恍然之间起了什么了不得大事的模样,也跟着离开了主殿。
“我在元和殿住过两年,那会儿母亲承蒙盛宠,比之昔日的谢太后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怎奈人心易变,未得善终。清砚,你今后会是如此么?”
素手纤纤轻抚过他的胸膛,孟清禾杏眸中倒映出男人那张神色淡漠的脸,久久不曾得到答复。
谢殊的手垂在她腰肢侧柔软处轻摩挲了下,心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就像是新婚那日不经意间触碰到孟清禾绣在婚服上的名讳,细密的平整针脚银线镌刻下的‘清砚’与‘阿瑜’四字,她缝藏在内襟里侧夹间,那是个极不易被发觉的位置。
若非那晚他们云雨初歇时谢殊胡乱摸索了把她的衣衫,机缘凑巧之下指尖拂过了纹路,她是要瞒他一辈子的。
大燕官宦人家闺阁女子的婚服,大多自她们学会针线起,便要亲自缝制第一块内襟。若是有了心仪的郎君,就将两人的小字绣到一起,结成平安扣的外延蝶帐。
倘若得上天垂怜有幸与心悦之人两姓联姻,便会在出嫁之日将平安扣系于嫁衣的内襟之上,若是新娘婚服上没有平安扣反倒择了如意锁之类,那多半是鹧鸪清怨,于那女子而言缘去则散亦是喜事一桩。
孟清禾见他缄默,心底某处空了一块揪得她生疼。有时候事实早已摆在面前,她只是不愿去相信而已。
“谢殊,容不得你来做决定。”
她一把将头埋在潮湿的襕袍之下,仰头抬眸正视着他硬朗分明的轮廓。自成婚以来,除了榻间为她所迫,谢殊鲜少会对她说出甜言蜜语。
京都盛传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全都是假的,他冷的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山丘,连真心都不曾见过分毫。
孟清禾甚至觉得方才的问出口的话有些荒谬,他们哪一次缠绵是自己不曾暗自焚用了合欢香的?不过是有过几回首尾的男女,被一道圣旨强行冠上了夫妻之名,既不曾动心,又何来变心?
外头雨势渐小,潇潇落雨声盘桓耳侧久散不去,桂喜拖着湿透的身体再度走到内殿,在身后冗长的廊道留下一道曲折的水痕。
小宦抖着身子浑身颤抖,迷瞪的眼神朝前方无焦的盯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跪下身来,向孟清禾行了一礼。
“今日谢大人可有去过别处?”
低沉的女声再度传至耳侧,与方才不同的是,大殿上空空如也仅他一人。
桂生正前方的圈椅上谢殊正襟危坐,而孟清禾一臂环着他的脖颈,侧身横坐在他的膝上,姿态暧昧,看得人面红耳赤。
谢殊向来冷心冷情,何时有这般好心去关心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宦人。与其让她费尽心力去撬开谢殊的口,倒不如细细盘问一番这个年岁不大的桂生来的容易。
“不曾,谢太傅是被奴才领着行错了路,是奴才的错。”
桂生身上的湿冷气直往骨缝里钻,原先跪在外头淋雨时只觉雨势太大,睁不过眼来,倒不会觉得太冷。一如内殿,四角摆了冰鉴,周身一下便打起了寒颤。
元和殿傅翊并不常来,他对谢府的草包庶女无甚兴趣,自寿康宫那日回来后,甚至连借羞辱谢嫣然以打压谢家的心思都彻底没了。
所幸此处距离那处偏殿尚有些距离,近几日傅翊夜夜宿在那里,为了白菡霜近乎要开罪司天监那拨人,若不是沈尧安提早封锁了消息,满朝文武上奏的折子,怕是要堆叠了有小山高。
“哦?是么~我只知死人不会说话,更不会说谎。”
过了半晌,孟清禾方悠悠开口道,她一壁把玩着谢殊披散前摆的墨发,一壁又毫不避讳的凑过去与之亲昵,仿若眼前的小宦人根本不存在。
谢殊换了身干净的襕袍,面不改色的坐在圈椅上,对眼前正在发生的此情此景,置若罔闻。
孟清禾睨了他好一会儿,未发现任何波澜,又缓缓将视线落回到跪在大殿正中央的桂生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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