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珑杀 第48节(1 / 2)
“上回应下你的事情我已如约做到,璟王已被人救走,傅翊忙于前朝在世家间周旋,国师现下是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谢嫣然睨了眼站在一旁的桂生,他用一根银针轻易挑开囚笼的镣锁后,十分知趣的退了下去。
白菡霜款款行至她跟前,自袖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递了过去。
“你若真想离开后宫,静待时机便可,你兄长布局稳妥,先太子仁德,想来留他傅翊一命非是难事,你又何必用这种偏激手段……”
前几日,谢嫣然收到了宫外谢殊派人悄悄遣来的密信,为了稳住傅翊,他们甚至联合太后千里迢迢往凉州下了一道懿旨,接了傅珵妻子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进京。
白菡霜与傅曜的私情被傅翊隐瞒的极好,他甚至宁可自己背上亵渎国师的骂名,亦不肯在谢太后面前泄露半点端倪。
谢嫣然垂眸不语,这几日太后传唤她愈发频繁,作为谢府与太后之间传递消息的暗子,她夹杂其中亦是身不由己。
“傅曜既肯因你自愿被圣上囚于昭狱,那必会亲自前来救你,国师与璟王情比金坚,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贵妃如今独宠六宫,身承恩泽,待谢大人成事,依旧风光无限,臣前日无事用龟甲替贵妃算过一卦前路,是上吉!”
白菡霜第一次见到误闯进禁殿的谢嫣然时,只觉她怯懦。内廷将她被傅翊金殿锁娇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谢嫣然甚至连上前质问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单噙着泪水在眼眶底下打圈儿,模样委屈怜人极了。
后来傅翊看谢嫣然郁结于心,整日郁郁寡欢,终是向她坦白了他与国师之间的互相掣肘,白菡霜怀的骨肉是璟王傅曜的,囚着白菡霜只因她手中有第二份存放在钦天监的先帝遗诏。
此事外传哪怕走漏半点风声都于他不利,只能锁死在深宫内。
“遗诏在哪儿?”
谢嫣然倏尔抬眸逼近,神情沉静,发髻上的金簪折过一道凌厉的暗芒。
“这话你是替你兄长谢殊问的,还是替圣上傅翊问的?”
女人启唇,指尖把玩着一块温玉,赤足轻点来到谢嫣然耳侧低语道。
她幼时因一卜卦象被上任国师云游看上带回深宫,收养在观星阁二十余载,不曾踏出过兆京一步,直至遇见傅曜,白菡霜才觉着自己稍微沾染上了一抹人间的烟火气。
思及此,白菡霜素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腹部,面颊微露冷色,那抹亲情的温存终究还是离她而去了。
“谢太后欠我一条性命,若前来讨要先帝遗诏,当以命相抵,而傅翊本就没有帝王命数,紫微曜锋初显、禄存同入三方,左辅右弼,是乱臣大祸临头之兆。”
白菡霜骤然握紧了手中的那枚玉佩,傅翊再无法用傅曜的生死钳制于她,而那封载入钦天监宣册的怀帝遗诏,除了她无人知晓在何处,他们两清了。
谢嫣然蛾眉微蹙,不甚费解她话中涵义,白菡霜贵为国师,此等出格之举皆为了那一人,如今璟王脱困,傅翊亦再无钳制她的把柄。
“国师,还请你把先帝遗诏交付于我,我不想他死……”
大燕历来帝君注重天道,讲究奉祭上天,行大运之道。正因如此,每列皇帝的遗诏都会秘密撰写两份。
一份用以昭告百官,另一份则保管在国师那里,被用作祭告上苍之用。
此乃皇家秘闻,傅翊囚禁白菡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名,防得便是第二份遗诏公诸于世。
白菡霜眉间一动,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先帝在时,曾亲身将那份遗诏交予她手,上头要的可不止是傅翊一个落魄皇子的性命,璟王傅曜、荣王傅庭的名讳皆在其列。
“天家无情,那份遗诏我是不会交出的,傅翊大可不必提防我至此。”
纤细足踝上的镣铐发出一阵清响,她被傅翊以此种方式封在深宫,钦天监那边上告弹劾的奏疏怕是早已堆了几尺案台高了。
“傅翊不会动璟王,可谢殊却不然,贵妃乃谢大人亲妹,日后荣华无尽、富贵显赫,又何必在一个即将背上‘乱臣’罪名的落魄皇子身上白费心思呢!”
白菡霜悠然立于囚笼之中,抬眸望向谢嫣然眸光淡然:“贵妃,多谢你引路帮我救出傅曜,作为回报,我可另为你多卜一卦,你想知道些什么?姻缘亦或是前路?”
谢嫣然眼底一片茫然,不由苦笑摇头,她自幼再相府活得小心翼翼,如今林小娘已然被兄长提前安排送去了安全之地,已然再没什么牵挂可言。
“以往傅翊在我这儿呆了一夜,可都是为了让我替他算出他这窃来的帝运,能够绵延几何的?”
白菡霜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推演,其结果大抵都是紫薇势弱,旁逸斜出,傅翊本就身弱难承鸿业之命,若强行篡改,恐遭反噬之灾。
“他总是这样,偏执得不肯服输,纵使局势于他不利,亦不肯退让半分。”
谢嫣然无奈垂眸,她近来身子不适,夜半总被噩梦惊醒,加之傅翊忙于朝政,两人已许久未曾同卧一榻了。
***
孟清禾被谢殊困在南苑已有几日光景,男人俨然怕她坏事,已然完全隔绝外界与之有关的一切,甚至连贴身伺候的拢枝都已是好几日不见了踪影。
她再是后知后觉,也已明白了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那日谢殊与她的直言不讳的坦诚只是一个开始,其意在事先控制住她,亦或者是直接利用她来对付傅翊。
女人披了一件夹袄坐在铜镜前,豆蔻嵌入指尖白皙的细肉,留下一道深色暗痕。
“谢殊,你可真是好的很。”
话毕,妆案上的簪花珠环一应被云袖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叮当哗然的声响。男人留置于槅扇另一侧书桌上的精贵笔墨早已粉碎于地,蔓延出一道冗长拖沓的墨迹,断断续续至女人绣鞋周侧。
沛文提着食盒,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由一户另开的小玄窗牖中给少夫人送吃些食。而拢枝则被单独捆在了柴房,每日由他喂些米饭,只那丫头性子泼烈的很,恼怒起来一口咬上他的手背,疼的他龇牙咧嘴了好一阵儿。
“少夫人,用些饭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未进食过了,总要保重身子。”
沛文话音方落,那精巧的食盒便如同往常一般,从屋内扔了出来。
碗碟碎裂,精致的菜肴泼洒了一地。立在屋外的仆妇早已见怪不怪,见这动静,很是识时务的弯下身子,不做言语的收拾了起来,很快另一位女婢又提着食盒自灶房匆匆赶来,将其递到了沛文手上。
院里近日来了一批陌生的甲卫,看守甚严,自家主子也时常领着宋轩公子出门,一连好几日都寻不得人影。
食盒再度被丢出来的时候,谢殊正行至南苑门口,四散的汤汁渐起,污了他的袍角。
又一个年轻的丫鬟步履匆匆,提了另一个食盒,将要交到沛文手上时,生生被一只大掌接过。
“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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