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112节(1 / 2)
从其中选出篇幅最短的一则,以尽量简洁精炼的语言,完成了一份不到五百字的新闻稿,杵着笔帽思考片刻后,还很应景地取了一个颇有时下新闻特色的标题,《鼓起冲天干劲,迎接春汛生产——报南湾县的渔具准备情况》。
会议室外,郁英荷也在与另两位同事谈论着几个考生的情况。
“报名表我看了,都是年轻同志,基本没有什么正经的播音经验。唯一一个在省人广工作过的魏薇,还不太会说南湾话,真是可惜了。”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瘦的男青年,正捏着几分报名表翻看,嘴里嘀咕道:“怎么没经验,这不是有好几个在广播站工作过的吗?”
“广播站的播音工作跟正经的电台广播还是有些区别的。”郁英荷摇头。
男青年的视线在一份报名表上停驻的时间有些长,指着其中一栏调笑道:“这里还有一位拥有大型文艺演出主持经验的。你看人家在特长一栏里列了一大串呢!唱歌,跳舞,朗诵,绕口令,讲故事,表演,哈哈,会的还挺多的。你不是就喜欢这种语言表现能力强的嘛!”
郁英荷接过来翻了翻,也忍不住笑道:“年轻小姑娘嘛,平时在家里唱个歌跳个舞,觉得喜欢就是特长。这些都当不得真,水分太大了。”
“这有什么,一会儿让那些会特长的人主动出来表演个节目,咱们选个真正有特长的,以后台里组织文体活动的时候,还能丰富咱们的演出队伍。”
郁英荷摆手:“算了吧,有没有特长无所谓,主要还是得看播音和稿件的撰写能力。”
三人正在对着几份报名表品评着,会议室内已经有考生完成笔试内容,准备交卷了。
项小羽将自己的两篇稿件反复检查了两遍,修改了两个错用的标点符号后,拿着稿纸走出了考场。
“郁台长,现在能交卷吗?”项小羽见到站在门口的三人,赶忙打招呼。
“这么快?”郁英荷瞅了一眼手表,距离考试截止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呢,“两篇都写完了?”
“写完了。”项小羽将稿件交给她,“我写字速度快。”
她刚才在考场里留心观察过,有一男一女两位知青同志好像也写完了。
人家比她谨慎,还在埋头检查卷面。
不过,项小羽觉得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在卷面上做过多纠结,写完了就应该尽快交卷。
以前在学校考试的时候,她往往要反复检查卷面,不磨蹭到最后一秒从不肯交卷。
但是,这是播音员考试呀!撰写的又是新闻稿,新闻是有时效性的,她觉得书写速度也应该被放在考核范围内。
郁英荷低头浏览手上的两份稿件,新闻稿是报道春汛来临前,南湾县对生产渔具的准备情况。故事稿也是围绕渔业生产写的,是瑶水村海带养殖基地的工人们在海带分苗时发生的一个小故事。
新闻稿中规中矩,比较符合广播里简明新闻的格式要求。
反倒是那个小故事写得很有趣,将广大农村劳动妇女的形象刻画得十分传神。
郁英荷盯着新闻稿上的几个数字问:“这里面的数字是你编的,还是真实数据?”
“是真实数据!”项小羽解释说,“我家里就是渔业大队的,最近为了准备考试,特意收集了相关数据。这些数据都是真实有效的,有一些还是我昨天刚更新的。”
那个名叫苏越的男青年探头瞟一眼试卷上的名字,笑问:“你就是项小羽啊?我看你在报名表上填写的特长还挺多的。你真会这么多?”
项小羽豪不谦虚道:“会呀,我目前在渔业公司工作,兼任工会的文娱委员。去年我们在全公社范围内组织文艺演出,我还组织职员们进行了歌舞表演呢!”
“哦,你们表演的什么节目?能不能给我们来一段?”
“哈哈,唱歌没问题,但其他同志还在里面考试呢,我嗓音比较洪亮,容易影响到人家。”项小羽大方地提议,“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一段绕口令吧!”
得到郁台长的首肯,项小羽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便一本正经地给他们来了一段《喇嘛与哑巴》。
比她给家人表演时的语速稍快,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苏越鼓了几下掌,“不错不错,外行人能有这个水平,看得出是下了些功夫的。”
“我也算半个内行人啦。”项小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还在生产队广播站当广播员呢。”
闻言,郁英荷三人都笑了起来。
项小羽不清楚人家笑什么,不过觑着郁台长表情似乎心情愉悦,她便有些紧张地试探问:“郁台长,您是不是‘玉兰’呀?”
郁英荷一愣,反问:“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我是听声音认出来的!”项小羽猛点头,“我以前经常听您朗读长篇小说。我记得您有一段时间朗读《苦菜花》,我跟我姐姐特别爱听,每天都要准时守在话匣子跟前。几乎每个晚上都要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第二天顶着两只肿眼泡去上学。那段时间同学总以为我们姐俩在家挨揍呢!”
郁英荷不禁再次笑出了声。
“您朗诵得实在是太好了!”项小羽真心夸赞。
“那是人家小说作者写得好。”
“哎,我后来还跟人借过《苦菜花》的原著来读呢,虽然也很感动,但是已经没有当初听您朗读时的那种感觉了。”项小羽诚恳地说,“您朗读的时候,对语气情感的把控非常到位,能让听众跟着故事里的人物愤怒痛恨,喜悦自豪。只通过语调就能感到爱憎分明,或喜或悲。实在是太有代入感了!”
玉兰的声音几乎陪伴了项小羽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今天突然就见到了声音的本尊,其激动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我记得您之前还解读过古典文学,我那会儿年纪太小了,都没怎么听懂。不过,我姐姐说您讲得很好,她都能听懂。”项小羽问出从小就有的一个疑惑,“玉兰老师,您那些播音稿是您自己写的,还是有人帮您写啊?”
郁英荷还没答话,苏越便抢先道:“当然都是郁台长自己写的,我们台里的播音员都是自己负责稿件编辑的,写出什么就播什么。所以节目质量高低,节目是否叫座,与播音员的文学素养有很大关系。”
项小羽张张嘴,词穷地说:“玉兰老师,您可真厉害!可惜,最近两年一直没在广播里听到您的声音,您怎么不播了呀?”
“我现在年纪大了,精力和嗓音条件都没有年轻人好。现在主要负责编导工作。”郁英荷笑。
他们在这边聊天,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坐不住了,陆续有人出来交卷。
郁英荷收齐大家的考卷简单看了一眼,便将人带到了播音室进行试音。
播音室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播音桌和一组播音话筒。
话筒前面摆着一个挺大的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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