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286节(2 / 2)
一家四口整理妥当,终于可以出发了。
宋恂回海浦工作以后,已经有半年没见到袁梅了。
所以他刚带着老婆孩子进门,袁梅就笑着调侃:“呦,宋大经理来啦?稀客稀客呀!”
孙君华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啐道:“人家小宋刚进门,做什么阴阳怪气的!”
袁梅挎上项小羽的手臂,将人往屋里领,哼道:“我就是表达嫉妒情绪不行呀!谁让他那么早就毕业的!我们班一百多号人都在学校里苦读考试呢,只有他这个班长先跑了!全班同学都心理不平衡。”
“袁梅同学,你可别冤枉我啊,我现在还没拿到党校结业证呢,过段时间回党校参加了考试才能毕业。”宋恂将带来的礼物交给袁梅,又打趣道,“我提前离开了,你们应该庆幸才是。省委党校的留校名额只有二十个,如果按成绩排的话,我是要占一个名额的。如今我先被分配了工作,你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这话听起来就让袁梅想撇嘴。
“你怎么能跟宋班长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呢!”袁梅拉着项小羽低声说,“跟这样的聪明人生活在一起,压力也太大了。”
要是遇上心理脆弱一点的,甚至会被对比得越来越自卑。
项小羽笑眯眯道:“这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嘛!你已经跟袁书记和孙阿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应该已经很习惯了才是呀!”
看到自己母亲脸上的笑,袁梅心说,人家不愧是干新闻的,可真是会说话。
她们在省城是经常见面的,即便宋恂离开党校回了海浦,项小羽也时常去党校找袁梅玩,请对方来家里做客改善伙食。
寒假放假前,新闻系女生再去集体烫头的时候,项小羽把袁梅也喊上了。
跟着她们今天一起做个头发,明天一起买个羊绒衫,袁梅已然成了党校里最时髦的女学员。
他们进门的时候,午饭还没做好,孙君华领着双胞胎和孙女苗苗去院子里玩了。
宋恂则陪着袁书记坐到了棋盘前,两人难得有闲心来一盘象棋。
“头一回去企业工作,感觉怎么样啊?”袁正清盯着棋盘问。
“不好干,事情千头万绪,并没有我最开始以为的轻松。”
“呵呵,搞企业是很锻炼人的,能搞得好一个县一个区的干部,放到企业里去,却未必能搞得好企业。”袁正清摩挲着下巴说,“不少人都弄不明白市场经济和价值规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地委这两年派了不少青年干部去管理企业,不过目前还没有看到成绩特别突出的,你可得加把劲呀!”
宋恂颔首,又苦笑道:“按照咱们之前的设想,渔业公司想要发展起来,最主要的就是有能够适应外海和远洋的船队……”
“嗯,难道船不是最重要的?”
“船队确实是发展的基础,但并不是把船买回来就能高枕无忧了。除了硬件上的准备,软件方面,加强经营管理也相当重要。我要是早知道水产供销公司内部会有这么多问题,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跟他们合并的。除了一个冷冻厂是盈利的,其他单位的要么是收益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要么是亏损的……”
袁正清呵呵一笑道:“想要干吃饭不干活?哪有这种好事呀!就是因为水产供销公司内部有问题,才会跟你们合并,统一整合管理嘛。之前有的同志提议说,只把冷冻厂给你们,我没同意,要给就一起给,拿回去以后要怎么修修补补,那是你们的事情。”
宋恂手上走着棋,嘴上也不闲着。
“您还真以为那个冷冻厂是什么香饽饽呢?内部问题一大堆,要是我们手头宽裕,我是宁可自己出钱建冷库,也不想要这个冷库的。以它这个万吨级冷库的规模,每年只取得这点盈利,根本就不正常。我看了其他渔区的冷库资料,人家的收益最起码比咱们高15%。”
“冷库的利润上不去,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以前咱们不敢提利润挂帅,也不敢提物质刺激。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该刺激还是要给工人一些刺激的。敢不敢抓利润,是否能用经济手段管理企业,主要还得看企业领导敢不敢亲自挂实帅。”袁正清点了点他说,“做工作可不能拈轻怕重,你要知道,水产供销公司的那些下属工厂可都是地区白送给你们的。地区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办法把这几个厂盘活。”
宋恂应道:“因为这几个厂,我把渔轮那边的事情都暂时放下了,就是为了想办法让它们恢复活力的。我们渔业公司的定位是捕捞、养殖、加工并举的外向型企业,但现在主要搞的还是捕捞,养殖和加工都没发展起来。必须尽快把供销公司拨过来的几个工厂理顺,才能没有负担地向前发展。不过,现在公司里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责任和权利脱节,公司的领导层在基层兼任了太多职务,而基层一些有能力的干部却缺少发挥空间……”
他简单介绍了公司里领导的任职情况,又说:“郭志勇书记为了同志间的团结,不赞成现在就让副经理卸下在基层的领导职务。我也能理解他的考量,所以打算在冷冻厂搞个试点,按照咱们地委的办法,搞个干部岗位责任制,并且以任人唯贤的原则公开聘任一名厂长,全面负责冷冻厂的经营管理。”
“我听袁梅说,你们这个聘任过程还打算对外公开?怎么个公开法?”
宋恂沉吟了几秒还是摇头说:“考试现场公开这件事,我还没有拿定主意。省日报社的记者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打算对考试现场的情况进行一次报道。但是我们这次考试主要是为工厂选拔最合适的厂长,并不是想要什么新闻噱头。我怕有记者在现场,会给同志们太大的心理压力,影响大家的发挥。”
“这种担心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要是一厂之长连应对记者的胆量都没有,还当什么厂长!”袁正清让一个炮越过楚河汉界,随口道,“去年底,有个公社新办了一个集体性质的酒厂,也是用这种办法招聘的厂长。不过,他们那个厂的规模比较小,又是新厂,没有什么借鉴意义。你们冷冻厂要是能将这种组织用人方式总结出新经验,也是个不错的思路,可以供其他单位借鉴一下。”
宋恂笑道:“换了厂长到底管不管用,两个月以内基本就能看出成绩了。”
“你们这个考试定在什么时间?”
“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先看报名情况吧,十天以内就会进行考试。”
“嗯,时间定下以后跟我说一声,”袁正清蹙眉看着棋盘说,“到时候我让组织部派人过去看看情况,观摩一下。”
冷冻厂的新任厂长人选花落谁家,是渔业公司近期最大的新闻。
其实大家虽然对这种毛遂自荐、贤能应考的方式感到新奇,但是真正敢报名的干部并不多。
问题就出在了“公开”二字上。
每次有职位出缺的时候,竞争一直是很激烈的,但是以前的竞争都是在台面下进行的。大家做了什么,外人并不清楚,往往要等到尘埃落定,任命通知下达以后,工人们才知道上面换了领导,至于还有谁参与过这个职位的竞争,外人并不清楚。
但是这次的情况却比较特殊,从报名到考试的过程都是公开的。
要是能考上还好,考不上的话,回到原单位以后多少有点影响自己的领导威信。
人事科的魏紫为了这次的厂长聘任考试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眼瞅着距离报名截止日期只剩两天了,真正来报名的却只有三个人。
魏紫找宋恂商量:“是不是可以把报名截止时间再往后推一推?再给大家一些考虑的时间?”
宋恂断然拒绝道:“时间绝对不能改,万一最终被选中的厂长就是在推迟截止时间以后报名的,不明就里的人会对这次考试的公平性产生怀疑。”
“但是目前报名的这三个人,我觉得都不太适合当厂长。”魏紫将三个人的资料递过去。
最上面的就是跟宋恂毛遂自荐过的家属服务站站长闫晖。
第二个是冷冻厂现任的三个副厂长之一,周向晚,政工干部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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