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潮 [重生] 第43节(2 / 2)
“谁和谁和谁之间,相识结合了患难……人和人之间,沧桑里只有浪漫,日复夜复日之间,崎岖夹杂了梦幻……”
这是她如今最真实的感触——梦幻如泡影,不接地,浮在空中,随时破散。
程爱粼演唱时刻意低哑了嗓子,透着跌宕起伏的沧桑,却又有侠气漫漫的豪壮。场下人合掌而拍,这煽起了男人们骨血中的斗志,马雄飞坐在角落的阴影中,亦被激荡得血脉起伏。
花园大闪的追光下,程爱粼是战士。
701室幽黄的小灯下,她是只蝴蝶,穿着马雄飞买的黑色绸缎裙,在镜子前转圈。
哼着《似是故人来》,眉眼也是瞧故人的姿态,透着一股放恣。她一日一夜都投身于新闻,脑子活跃得像个马达,现在脑子累了,可身子活络起来。转着转着就挂在了马雄飞身上,挂着挂着,一个成了飞蛾,一个成了火烛,扑腾在大床上。
扒裤|子时程爱粼一阵惊呼。
尖薄的刀刃滑进她掌中,割出了血珠,珠子泅在床单上,深得似梅,浅得如桃。
马雄飞托着她进厨房,消毒包扎,好在伤口不深,贴了大号创口贴,止了血,马雄飞小心翼翼把尖|刀掏出来。
“今儿谁来了?”
“新来的那个,蔡署。”
“你揣着刀见蔡署?!”程爱粼笑得乐不可支,“干吗这么防备他,你很少叫他蔡署的。”
“那叫什么?”
“叫爸,他把你当半个儿子,你把他当半个老子……顺带连着我,也占了不少好处。”程爱粼把玩着尖|刀,“他和邱姨,是唯二两个拿真心待我们的,至少在那边,是这样。”
程爱粼如数家珍,给马雄飞普及了2个多小时的父子情深,最后一个说累了,一个听累了,相互枕着沉沉睡去。
凌晨4点23分。
距离马雄飞家273公里外的文蒙村郊。
土路沿着河溪,虫鸣鸟雀伏在草间,落在树间,唧唧咋咋。
拾荒的老头对着溪河撒了泡尿,抖了抖腰腹,拽上裤链,哼着乡野调,手提一木棍。
棍头尖锐,他挥打着长草,看见塑料瓶,一扎,看见饭盒,一扎,往背篓里一甩,他还认识些野草绿叶,能入药,能卖给村里的赤脚医生,他一片片扎起。
年轻时扎鱼,犯过一次船难,开始畏怯大海。
现在胆子更加萎缩,只能在陆上扎废品。
看到一片白花花,老头想也未想扎了下去,噗呲一声,刚要提,却提不动。
白花花的东西重,坠着棍子,他猛一拉,拉起了一长串,定睛一看,是条腿!
人腿!
脚上有趾头!
“1,2,3,4,5。”他认真数了数,真是5个趾头!
老头一哆嗦,把长棍一撇,嗷一声叫唤,屁股落地,视线一低,他看得更清楚了,是个女人。
脑袋血糊糊,身上赤条条的女人。
老头一路向后蹭,濡了一屁股露水,挣扎着起身跑,跑不稳,摔了爬,爬了跑,跑了再摔……
他寻到人时,膝盖已经磕麻了,话也说不利落,双嘴抖得七零八落,“死……死……死了……人死……死了人!”
第44章
*她还是死在了同一日*
老头的嚎叫惊扰了文蒙村民。
他们惶惶蹚过泥水, 在天光蒙亮中套着汗衫,系着腰带往村郊狂奔,聚拢在尸体的周遭, 把长草踩得烂稀稀。
有层叠长草做屏障, 遮掩着尸身。
他们看不清,有个妇人最大胆, 拾起溪河边的长棍要打草, 她一挥腾,尸体的半边屁|股露了出来,在深浅的绿丛中似团银白的棉絮, 有男人讪笑起来,窸窸窣窣笑声成片, 一张张大嘴咧得越来越开。
妇人们心里慌急,想知道尸体的头颅面貌。
村长趿着人字拖从村口跑来, 鞋底一陷,拔|不出来了, 他跑着跑着,跑丢了左鞋, 再跑着跑着,又跑掉了右鞋,最后赤脚站在尸体旁, 给了讪笑的男人两巴掌, 踹飞了长棍,“电话,给县署打电话, 打啰没有!”
“打喽打喽!”一个矮妇举手。
村长啐了口痰,抹了把双鬓苍白的干瘪老脸, “甭管她是哪个,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说知不道!谁要是滑出一个多余的字,那就是挡了所有人的路,回去蹲板板,听见没有!”
村民的脸都肃穆起来。
一双双凶横的眼彼此交汇,警示对方,也彰显自己的忠|贞。
文蒙村隶属于脱雅县。
从县署驱车过来1个多小时。
一辆横冲直撞的面包车碾过中仑桥,冲过河溪,泥水飞溅中一阵急刹,戛然停在尸体右侧。
驾驶座上油腻的胖子一脚踹开车门,他是署长阿勒茵,舔着舌头往嘴里塞大葱和姜块,夹着公文包招呼着下属布置现场警戒。
“都退啊退啊!”下属甩着警棍驱赶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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