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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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竟见他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寂寥,似有萧条的风从江音晚心间滑过。

裴策不紧不慢,拇指指腹仍细细摩挲着江音晚的面颊,缓缓道:“江寄舟重伤昏迷,性命垂危。孤救与不救,端看晚晚的意思。”

江音晚心绪慌乱如千丝绞缠,勉强抓住一缕。

若裴策当真是幕后主使,既然兄长重伤昏迷,裴策想必已然拿到了那副矫诏,没有了物证,兄长只是逃亡的罪臣,于裴策不成威胁。换言之,兄长仍有一线生机。

是生是死,只在裴策一念之间。话中威胁,似出鞘的利剑,凌凌寒芒逼上她的颈。

江音晚怔怔仰面凝视着他,泪雾凝结,从洇红的眼眶中淌出,滑向鬓边。

裴策慢慢俯身,轻轻吻在她的鬓侧,耐心将颗颗泪珠抿入唇中。说话时慢条斯理,薄唇摩挲着鬓边一小片柔肤,有莫名缱绻意味,吐出的字句却森冷。

“晚晚不肯喝药,孤便断了江寄舟的药,如何?”

江音晚僵在那里,杏眸里泪光如珠玉碎尽,只觉脊背生寒,一动不敢动,唯苍白的唇轻轻颤着,终究低弱地央求:“不,殿下,我会喝药,我会听话……”

裴策直起身,退开了距离,却没有多少满意的神色,俊容依然矜淡高倨。

他慢慢扶抱着江音晚坐起,将人揽在怀中,一手伸向床头搁着的药碗,指背触到梅子青釉的碗壁,确认尚算温热,才端过来。

江音晚无力地倚在裴策胸膛前,由他慢慢喂着药。

药汁浓褐,味道苦得人舌根发麻。她胸口积压的窒闷仿佛愈来愈沉重,渐渐化成胸腹一片翻江倒海般的不适。

裴策又将一匙药递到她的唇畔。那股苦涩气味绕在鼻尖,江音晚胸腹中似有什么积滞泛卷,将要涌出。

她抬手,却没多少力气,只轻轻推了推裴策的手腕。

裴策动作顿住,面色微凉几分。下一瞬,他修眉蹙起,注意到江音晚的小脸愈发苍白,额际冷汗涔涔,似一张水中捞起的薄纸,轻轻一碰就要碎去。

他将碗匙搁下,双手握住她的薄肩,沉声问:“晚晚,怎么了?”

江音晚想要退开距离,却被裴策牢牢桎梏住。她抬头看他,似欲说什么。

然而话未出口,她已经“哇”的一声呕在了那袭云锦墨袍上。

被衾和她自己的雪缎寝衣前襟,亦沾染了不少。

裴策僵滞一霎,俊面寡寒莫测,眸色却彻底沉凛,如歙砚翻倒,浓墨泼了满纸。

“孤便教你厌恶至此么?”

江音晚的脸色苍白至隐隐泛青,她虚弱地微微摇头,启唇欲辩,却又是“呕”的一声。

裴策眸底阴戾如有实质,厉声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入内收拾。

未待婢女应声,他已解了金环。细链被随手拂开的丁琅声响里,裴策将江音晚纤柔身躯打横抱起,大步往湢室走去。

四面重重轻帷被一把拂开,水雾氤氲,江音晚跌入池中,寝衣贴着身段。

她一时站立不稳,向前栽去,口鼻呛了水。一条劲瘦手臂从身后绕过来,扼着她的颈,将她捞起。

江音晚险险得以喘息,一脚堪堪踩稳了华石铺砌的池底,另一纤腿还未能落下,便被另一臂托着膝弯抬起。

第51章 池 “孤去杀了裴筠,好不好?”……

池水涟涟, 顺着柔滑如绸的青丝,沥沥落下来。皎薄雪缎飘荡着被水波推远。

哗啦不休的水声里,江音晚被掣着, 只能勉强踮着一只足尖触到平滑的华石池底。池面上, 满目绚红花瓣被重重波纹卷携, 浮漾不定。

不知过去多久, 她被转过来,艰难踮地的那条纤腿亦被托起。那袭漉湿冷戾的墨袍是她唯一依凭, 她不得不攀住了他的肩, 如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

直到满池热泉渐渐凉下去,裴策才将人抱上岸。

池边放着婢女事先备好的衣裳, 已被水漫湿大半。裴策随手从中拣出自己尚未沾水的一袭墨缎外袍, 将江音晚裹起,放到供休憩的整块玉石上。

他快速换了一身衣衫,将她打横抱回了寝屋。

柔雾般的浅紫越罗帷幔半钩,枕被已全套换过,细腻绵柔的雨丝锦衾上,织纹如烘云托月。裴策将江音晚轻轻放下。

江音晚伏在软枕上,偏头向里, 侧颊贴着雨丝锦团花枕面, 不去看他。湿漉的鸦发被拢到一边, 垫着一方大大的棉帕,水滴浸渗开来。

有一两缕湿发腻在鬓边,水珠沿着莹薄柔肤慢慢滑下去。裴策坐在床畔,轻轻将那两缕发抿到她耳后。

视线里她的侧颊孱白至半透明般,教人想起夏日和田白玉的冰盏,盏中冰块一点一点消融, 剔透玉壁上沁出细细的水珠,仿佛也要同那碎冰一道化去。

裴策垂着眸,静静坐了片晌,俊容亦如冰雾冷凝。心中有懊悔和怜惜。他过于悍厉,与她天生的不相合,何况她犹在病中。

他放缓了语调,嗓音低低沉沉,问她:“是不是伤着了?”

江音晚不说话,也不看他。裴策薄唇抿起,下颌锋利线条紧绷,终究没说什么,只唤人取来一个熏笼,放置在床边地坪上。

室内本就夹壁通暖,鎏金错银的熏笼里静静燃着银丝炭,隔着厚厚的巾帕,裴策小心地将她如瀑青丝放到熏炉上烘着,以免长发湿冷过久,加重她的风寒。

江音晚睫羽轻轻翕动,静静看着余光里那道高大身影挪到了床尾。

下一刻,极轻的“嗒”一声,在静谧室内响起,她的右踝,再次环上一圈微凉的触感。

裴策将方才解开的金环,扣回了她的脚腕。

江音晚仍默然不动,却有泪珠凝汇,滑过秀致琼鼻,没入雨丝锦的枕面。

她背上的疹子未痊愈,药膏已被洗去,需重新上药。

裴策取出一个海蓝色冰片纹的钧瓷小瓶,倒了少许药酒在掌心,将她身上过于宽大的墨缎外袍褪至腰际,凝雪纤背渐渐曝在室内融暖气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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