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还有这偏殿的装饰,陛下也是让人按着公子姚的屋子来布置的。
闻公子受宠本就奇怪。陛下先前还对公子姚如此宠爱,难道一夜之间就会换人吗?
第9章 头疼
闻姚垂着眸子,喉咙底下干涸开裂,受了伤、含了血,嗓音扭曲地笑:是我说看不透无妨的。活该。
殿下吴庸手足无措,我,我先把蜡烛点起来。咱慢慢捋。
他转身,刚点起两支蜡烛,余光忽然瞥到闻姚,顿时惊醒。
闻姚在一片黑暗中拿起桌上的剪刀,他没有握柄,刀刃陷在掌心,黑红的血液滴答流下剪刀的尖头直戳眼睛!
殿下,不值当啊!吴庸一个激灵,赶紧扑了上去。
一声刺耳的碰撞刮擦声响起。
剪刀跌落地面,狼狈且自嘲地在地上四仰八叉。
吴庸抱着他嚎啕大哭。
闻姚脸上没有半点情绪,那只伤痕深陷的手死死攒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将那片血肉戳得愈发模糊。
忽地,那股劲松了。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吴庸一边欣喜,另一边却疑惑:什么机会?
他还未知道身份调换的事,我在他心里还不是闻姚。闻姚眼神晦暗,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他混沌不清会叫什么名字吧。
吴庸端着茶盘,跟在闻姚身后,几乎不敢抬头。
殿,殿下,我们这是不是不大好。这茶
闻姚冷着脸,带着不合时宜的笑意:哪里不合适了?
说完,他利落地从吴庸手中接过茶盘,推门施施然进殿,将吴庸和他的担忧关在门外。
陛下,我做了南穹特有的果茶,想请您尝尝。
殿中空无一人,前厅黑黢黢的,清晨阳光熹微,只大概勾勒出殿中轮廓。两支蜡烛在过道中灼灼自燃,烛影与晨光交叠。
陛下?
闻姚脸上的笑意退散。他将茶盘放在前厅,穿过屏风与纱幔,看到龙床层叠薄纱下的模糊身影。
钟阑半撑着身子,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不准进来
他的神志不清楚。
平日里,闻姚一进升云殿,钟阑就能通过他的脚步声知道他来了。
闻姚像是钉在地上。一股没有缘由的焦急与保护欲在刹那间冲散了先前的揣测、憎恶与担忧,捏住了他的呼吸。
钟阑垂着头,青丝铺在床上,声音虚弱且强硬:出去!
咻
一只苍白削瘦的手从纱中探出,擦着他的耳侧,狠狠戳出。闻姚下意识侧身,一把握住手,接着力道将对方摔到被褥间,也跟着滚到了床上。
陛下,是我!
你?钟阑双眼迷离,虽然仍未认出闻姚,但仿佛确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身子忽然软了下去,像重病之人似的,仿佛刚才的攻击都是幻觉。
闻姚抚上他的额头感受温度:陛下,要请太医吗?
钟阑懵懂地轻轻摇头:偏头痛,老毛病了,他们都没办法的
他的耳根连着侧颈一片潮红,滚烫灼热。肤色本就极白,几乎透明的眼皮上能看到过于赤红的血色,感受到血流失控的躁动。
我能做什么
忽然,钟阑猛地发力,一把抱住闻姚,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狠狠吸了一口。他反手紧紧抱住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细密的黑发间。
闻姚僵在原地,瞳孔紧缩。他感受到钟阑恐怖的体温和打在耳边灼热的呼吸。
让我抱一会儿钟阑糊里糊涂地说。
鸦羽般的羽毛细密地扫在闻姚的耳垂,立体的鼻子小巧光滑,随着钟阑头转动的角度在脖颈上剐蹭,从皮肤直接痒到心底。
闻姚呼吸急促,但不敢过快呼吸以免惊动。手在空中顿了一会儿,然后同样紧紧抱住了他,轻轻抚摸他的黑发:我在。
钟阑仿佛安心了,囫囵嗯了声,枕着他的肩头,逐渐入睡。
轰
房门忽然大开,李全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陛下,陛下!冰块运来了!
他和平日里一样一路唠叨着进来,刚走过屏风,声音哑壳。
咦?这床上怎么还有个人?
劲瘦有劲的手撩开纱帘,露出闻姚一半侧脸:嘘
李全:?
好家伙,床上不仅有个人,还和陛下抱成一团。
李全和吃了十斤大蒜似的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挤眉弄眼,告诉闻姚要搬冰进来。
闻姚做了个请便的表情,然后便将纱帘放下了。他小心地将钟阑放平到床上,这个动作及其温柔轻缓,等人躺平,小太监们已经将硕大的冰盆摆到床的四个角上了。
周围冷下来,钟阑明显好受很多了。闻姚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
忽然一只手扯住他即将离去的手指。
钟阑迷糊道:还是你舒服。
闻姚:
端着冰水过来准备给钟阑擦身的李全:
闻姚快速翻下床。
李全神色微妙且惶恐:闻公子,要不,你来为陛下擦身?
闻姚耳根薄红:不了。我手没轻重的。
他像是逃命似的,逃到屏风的另一端,背对着半明半昧的屏风,仿佛害怕再看到钟阑那渴求他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李全搬着水盆出来,叹了口气。
闻姚眼神忽闪:公公,陛下这是怎么了?
唉,奴才也不清楚。自从三年前起,他总是动不动偏头疼。但太医说,不像是一般的头疼,陛下还会神志糊涂、发烧高热、动不动袭击人。
三年了?
陛下第一次发病,就是你们这批质子到来前不久,李全回想,大概四五个月一次,不过近来越来越频繁了。
闻姚皱眉:没法治疗吗?
李全叹了口气,摇头表示各种方子都试过了,但都没用。
就在此时,屏风后远远传来虚弱的呼唤声:过来陪陪我。
熬过去就是了,没大事的,李全一脸八卦的表情,在闻姚耳边说,公子,快去吧。陛下发病都得把我们赶出去,只有你还能被主动召唤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