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1 / 2)
端起桌边茶盏,他很想喝口茶缓上一缓,却发现已是个空杯,左边抓着楚归的手又不愿松,干脆讪讪的放下,修炼那么久可以崩泰山不动声色的假脸,几乎就快要挂不住了。
楚归手里捏了捏,挣脱开他的掌握,拎起茶壶替他斟茶,神情万般的温柔小意,只是茶壶落于桌面时,悄无声息的一搁,坚硬的大理石台面便如豆腐渣一般,让那瓷壶丝毫无损的嵌进了一半。
他极度优雅的亮了亮爪牙。
亲戚也好,保护者也罢,莫要欺负我家阿为才是,要不然,坐着说话,躺着出去!
这一手,在场几人显然都读懂了,萧祈面色松了松,看过他一眼,缓缓举起茶盏开始啜饮,阮纪行眼中那遗憾之色又冒了出来,萧衍倒是说出了两人共同所想:久闻野鬼大名,传言非虚啊可惜了。
楚归一时不明白他说的可惜是指什么,可也没有疑惑太久,因为萧衍轻描淡写的抛下了惊天之语。
你父皇确实是被人谋害,嫌疑最大的,只能是萧祉,因为,他并非你父皇的血脉,跟你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若是事情暴露了,那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笑话。
萧祈有些失语,脑子里空空的,静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缓缓问道:他并非父皇血脉?那他是谁的儿子?从小所有人都捧着他宠着他,难道没人质疑过他的身世?
那人你也熟悉,慈晖宫,钟林。
他他是个太监!
萧祈的淡定有了丝裂缝,可太监两字刚出口,立刻想起钟林是什么时候入的宫,那是父皇走后的第二年,说起来那会江家已彻底占了宫闱,真太监或假太监真还就说不一定。
他只能强自镇定又接口道:你说的这些话,可有凭据?
萧衍有些怜悯的扫过楚归一眼,说道:
凭据?凭据不都被灭族了么?你以为那年只有兆阳府三起灭门案?沧州,闽州,还有河州,四洲共计二十六姓,近四千人为此送了性命,人和物尽都毁了个干净,我若是能拿到此事的凭据,加上你父皇的遗诏在手,还需要隐忍这么些年,由着他们江家耀武扬威兴风作浪?
话到这里,这位宗正大人明显有些气性上头,冷哼一声,补了一句,就算打杀不过,那也得当着天下人将那层虚伪的面皮撕撸干净了!
骤然提到了自家灭族之事,楚归心中戾气顿起,也突然明白了这人头前的那声可惜,应该是在可惜他虽然近了萧祉的身,却没能把那祸首彻底的铲除。试想一下,如果当日真的得了手,那眼下的情况岂不是
他转头盯着萧祈的侧颜,既担心他此刻的情绪,又有些羞愧的发现,自己居然打心里冒出些欣喜与轻松的滋味,如果眼前这人说得都是真的,那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岂非迎刃而解?那已经能算是与子同仇了。
父皇还有遗诏?
一时接收到的惊人讯息太多又太过激烈,萧祈问出这话时,声音都已经微微发木。
是,他撞破这事的时候,已经病了不少日子,有心废了萧祉的太子之位,可又苦于没有确切的实证。
后来的情形你也知道,你前面几个兄长接连的意外,是谁动的手简直不需说,他们甚至等不及你父皇宾天就已开始清理异己,为保着你的小命,这才不得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由着那杂种登了基,又把你丢进了柳营。
萧祈实在不知从哪说起,只能抓着他所知的唯一一处谬误,试图反驳:我自己进的柳营,怎么是你们丢的?
萧衍笑了笑: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哪来的自己?随便找些人在你面前狠狠吹捧一下,你便乖乖的去了,你以为你当时给的三千金就能换到柳傅亲自教导么?呵,不提也罢。
说起来,倒是被引荐着拜了拙剑派的山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件事做的很好,拙剑派的锻体之术确有奇效,身体方是最大的本钱,切莫同你父皇那样,一身的文韬武略,却因着身体被人欺辱至此哎
萧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心里突然空荡得厉害,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没人管没人教的可怜虫,如今事情却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一直被密切关注着,身边人是别人派来的,连他以为自己做决定的事情也是被人诱导的。
这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里,到底还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虚妄的呢?
心内惊涛骇浪的翻涌,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尚算平稳:遗诏呢?我想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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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形势
萧衍:遗诏并不在我这儿, 我毕竟是皇族的族长,又在朝中为官,目标太过明显, 你父皇交托到隐脉手里藏匿起来了。具体的位置,待你有了十全的把握,我再命人去取。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萧祈忍不住动问:到底什么是隐脉?
这个说来话长,你要知道, 但凡一个族落想要长久的繁衍下去, 尤其是众矢之的的皇族, 没有潜藏力量的护持是绝不可能的。
自我萧氏先祖问鼎天下, 便定下了规矩,皇帝在明, 隐脉在暗, 宗正为辅, 虽然都源自同宗,但各司其职互不统属,连我也不知道隐脉究竟隐于何处,只是但凡有皇子出生, 便有一位隐脉子弟入京为其暗卫。
萧祈:所以,无名其实是我的堂兄弟?
萧衍将那繁杂的族谱略略捋了一下, 摇头道:不是,论辈分, 他得叫你一声太爷爷。隐脉繁衍也是他们的重任,男十六女十五便必须婚配了,看着年纪差不多的,辈分却比我们低上不少。
萧祈回忆了一下, 无名是怎样仔仔细细的学着他的一言一行,入府大半年的功夫,就已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自己前往柳营及拙剑派学艺的时候,也都是他留在京城里维持着安王的假面。
心中有些异样感冒了出来,下意识的问了出口:那我父皇,还有各位皇兄身边都有这样一位无名?随时,可以成为我们的替身?
更惊悚些的猜测并没有出口,他一向不会无故将人往阴暗里面想,只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难免就想得更多更乱了些。
萧衍其实感受到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只是也无需同他解释,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隐脉的那位站到明处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都姓萧,保障着皇权顺利传承交接即可,其他的,都可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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