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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尧臣在外地参加活动,直播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地上了飞机,一刻不歇地赶回澜庭。

凌晨一点半,他和厉扬在露台上开了一瓶酒。

他们碰杯,为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许尧臣在两点左右发了一条微博

本人方程,在这儿跟大伙认识一下。

紧随他之后,是公司发的情况声明,略掉具体内容,简述了他因家庭变故由方程更名到许尧臣,现在再度更名,并将继续以许尧臣为艺名从事演艺活动的情况。

他们商量之后打算先发制人,在娱记爆料前自己把自己爆了,拉回主动权,暂不详述改名的原因。一旦对方咬死了要继续爆,他们也准备了一套圆滑的说辞,见招拆招。

这一夜对许尧臣来讲注定难熬,但同时,也有另一个与他人生纠缠不清的人,在辗转反侧。

第82章

程艾睡不着。

她在房间里坐着,对着窗户,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着外面枯燥的街景。

很奇怪,她居然是从警察口中得知了许尧臣的消息。

她儿子站在了悬崖边上,却没向她求救。

十一年前也没有。

他像一株坚韧的草,不名贵,却扛得住风霜。

我儿子吗?程艾想,不,是方远的儿子。

方程和方远真是一脉相承,傻得可笑。

季广茂辗转帮她联络到了姓陈的经纪人,从他口中得知了他们的计划。

幼稚。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媒体疯狂起来的时候,是能把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小艾。

程艾浑身颤了下,很警觉地回头。

是季广茂。

怎么不睡觉?

程艾又把脸转回去。

窗外的光从那一道缝隙里投进来,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印了一条可笑的光带。光碎在她眼里,没了踪迹。

他没有要求我帮他。程艾说,他什么都没说,像小时候一样,只当我这个妈死了。

季广茂到现在都无法彻底理解程艾对许尧臣的情感,同样为人父母,她的表现让他困惑。

但他了解程艾,了解这个女人藏在每一种话语背后的意思。

你想怎么帮他?

程艾却没有直接答,她说:这件事是捂不住的。我是他妈妈,方远是他爸爸,在方程这个名字出现在网络上开始,就捂不住了。他的经纪人有一句话是对的,先出击才有主动权。

晦暗的光线里,平时叫人忽略的皱纹像突然滋生出来的,让美人在瞬息间就迟暮了。

不完全是帮他,也是帮我自己。

季广茂给她递了一杯水,没说话。

我儿子身败名裂,对我也没有好处。当年名声难听,翻不了身,现在站出来说话,只要言辞得当,我们就是受害者。

受害者?谁害了谁,程艾没说。

在她眼里,或许始作俑者就是方远。

你应该知道吧,小艾,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发上网,就能被解读成千百种意思,那些人的唾沫星子足能把你和小程淹死。季广茂叹了一声,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臣的那个朋友,很有本事的,我只要站出来,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程艾昂起她的脖颈,看向更远的地方,他不会眼看我儿子摔下万丈深渊的。

程艾永远是这样的。

季广茂有些疲惫地撑住了膝盖。

她总有一分希望是挂在别人身上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得为她的打算出一份力。

爱情是让人盲目的东西。

季广茂爱了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习惯为程艾付出,围着她打转,讲不出什么道理。

兴许是上辈子欠了她。

程艾当年一通电话,短短五个字,老季,帮帮我。就让他恨不得赴汤蹈火。

现在又变了多少呢?

只要她想要的,他还是会想办法给她。

何况程艾是有道理的。

许尧臣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不如他的母亲程艾,与他站在同一方。

程艾的名字,终究是有点分量的。

许尧臣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睁眼时候一条腿横在厉扬肚子上,脑袋支棱在另一头,睡相奇差。

枕头上不幸被口水洇湿一片,现在成了一朵拥有轮廓的云。

他一动,厉扬也醒了,垂眼瞥见他一条腿,抬手抽了巴掌,我说呢,压得我喘不上气,起开。

许尧臣往下蹭,脚掌心贴着他,被挠了挠,问:睡好了么?

还行。厉扬手兜着他小腿,手指从下捋上去,把火点着了,管灭吗?

管啊。他顺时针转了半圈,头枕在厉扬小肚子上,欠嗖嗖把自己的视线往前钻,早,小哥哥,精神头不错嘛。

会磨人的妖精总能要人命。

许尧臣非不让他碰,要自己掌控全局,不许他插手,却哼哼唧唧得很不像话。末了,明明是他不肯提前挪地方,偏皱着眉说,呛着我了,烦人。

厉扬手托着他下巴,蹭着他红得像被凌虐过的嘴唇,凑上去亲亲,说下不为例。

凌晨的微博发就发了,他们谁都不想一个劲儿盯着网络,徒增焦虑。

励诚的公关和陈妙妙雇来的水军、营销号,都在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洗漱完,许尧臣去拆快递。

他这阵子在外面跑宣传,可能是给憋的,又开始乱买东西,一天能下个十几单。他在外地飘,厉扬在家收,一天一筐车,别的不提,跟物业是真混了个脸熟。

许尧臣从杂物间往外挪纸盒,大大小小,堆得山一样。

厉扬啃着苹果路过他,往杂物间瞄了一眼,画不拆?

什么画?

蹲地上刷刷开箱的人一转脸,看见季莎送他那幅画正妥妥地挨着墙根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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