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2 / 2)
孟连生点点头:嗯,记性是还不错。岂止是不错,说是过目不忘也没毛病。
沈玉桐在他旁边坐下,道:这本是王尔德的童话集,读起来比较简单,不懂的地方问我。
他在英吉利留学时,看过不少王尔德的戏剧作品,但没怎么读过这位剧作家的童话故事,这回出门随便挑了一册带上,想着简单易懂,正适合打发时间。
说罢,他脱了鞋子拿过自己正在读的书,坐上床,往里面挪进去,又拍拍身旁的位置:你也上来吧,靠着比较舒服。
这床还不足一米宽,并排坐两个大男人,着实是有些拥挤。孟连生看了眼,抿抿唇道:没事,我这样坐着就行。
沈玉桐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虽然这些年在生活上已经不算多讲究,却也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这么靠在床上,孟连生挺着个脊背低头坐在床边,他这个便宜哥哥可过意不去。于是笑着拉拉对方:上来靠着吧。
孟连生被他这样一扯,稍稍犹豫,终于还是脱了鞋子坐了上去。他穿着一双凉皮鞋,刚刚吃过饭过来前,特地去擦了擦脚板,因而一双赤脚很干净。
沈玉桐是正常男子的身量,孟连生看着清瘦,实则已经是一个拥有宽厚肩膀的青年。两个大男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并排而坐,肩与肩靠在一起,毫无空隙。
沈玉桐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坚硬结实的臂膀。
他下意识瞥了旁边那张清俊清纯的侧脸,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本还当他是个孩子,原来身体这么结实。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倒并不炎热。
只是沈玉桐把人邀请来一起看书,自己却莫名有点看不进书上的字。倒是孟连生微微低头,浓长羽睫下的黑眸,很认真地盯着手上的英文书。
沈玉桐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他,他已经不是两年前初见时的那个孩子,但看起来依旧与从前一样纯真。
仔细算来,他与孟连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单凭相处的时间,实在只能算泛泛之交。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此刻并肩靠在床上,他觉得好自然。
自然到又有点想摸摸对方了。
当然也只是想一想。
孟连生许是看到不懂的地方,浓黑的眉头微微一蹙,将书凑过来,微微斜过身,指着上面的一个英文单词: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目光循着着他的指尖看去,替他将翻译那单词。
孟连生点点头,默记在心,又坐正身体,认真地继续读,简直很有那么点如饥似渴的意思。
过一会儿,又遇到不懂的地方,再凑过来同沈玉桐请教。
沈玉桐手上书页还才翻过两张,他已经顺利读完童话集的第一篇,开始读第二篇。
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瞥了眼他手中的书,道:夜莺。
这篇是王尔德颇具盛名的童话故事《夜莺与玫瑰》。
孟连生了然地点点头。
时间随着船只的航行而缓慢流失着,阳光的影子在房内渐渐变了方向。孟连生又读完了第二篇。
大约是有点累了,他暂时将书本阖上放在床边小桌,坐直身子伸了伸胳膊,拿起果盘里的一片西瓜,西瓜是去了皮的,被阿福精心地切成了小块,用牙签插着,一块不过两三口。
他并没有马上吃,而是看向沈玉桐:二公子,你要吃吗?
沈玉桐一直没怎么看进去手中的书,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口渴了,正要坐直身去拿西瓜,孟连生却已将手中的西瓜一块送他到嘴边。
他微微一愣,然后便弯唇一笑,就着他的手将西瓜叼在口中。
他一大口包在口中,红色的果汁从嘴角浸出一点,衬得他白皙的面颊愈发如玉。孟连生盯着他嘴角那一点红,眸光微微动了下,默默转过身,拿起一块西瓜慢慢吃起来。
沈玉桐挪到他旁边坐好,拿了一块西瓜,随口问:书好看吗?
孟连生点头:嗯,好看。
沈玉桐笑说:那你评价评价。
孟连生想了想,认真道:就说刚刚看完的这篇《夜莺与玫瑰》,我觉得夜莺太傻了,这个男孩根本不值得它用生命为他浇灌一朵红玫瑰。一个人想要什么,本就该靠自己去争取,若是配不上爱人,就努力提高自己,而不是指望别人赠予,所以合该最后女孩没有答应男孩的求爱。
沈玉桐微微一愣,没料到他会从这个角度解读,但想想竟然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笑着摇摇头,道: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孟连生仿佛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道:其实我就是随便说的,都不晓得有没有看懂,让二公子见笑了。
沈玉桐笑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文学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我觉得你说得很好。
我还是要多跟二公子学习。
二公子也不是学富五车,要跟你一起学习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上篇文晕书的阿南。
再看看如饥似渴读书的小孟。
都是攻,这就是差距。
第30章、第三十章 共宿
沈玉桐带了七八本书,足够两人打发这一路的旅途时光。
每天早上,孟连生与孙志东杜赞一同用过早餐,就钻去沈玉桐的舱房,坐在他床上看书。
孙志东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去找沈玉桐玩,后来知道竟然是去看书,大呼要命,又吐槽说难怪上了船天天输钱,敢情是你这家伙天天跟书在一起。
孟连生只是笑,依旧每天吃了饭就去找沈玉桐。
原本旅途枯燥,但两个人每天在舱房内,靠在一起静静地看书,看累了便聊会天。不知孟连生如何,反正沈玉桐觉得心情愉悦,甚至希望这旅途再慢一点。
照孟连生所说,他只上过几年私塾,可即使是晦涩难懂的书,他读得也不吃力,还很有点自己的见解,虽然与别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并不能说没有道理。
总之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沈玉桐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到了第三日,客轮抵达汉口码头,暂停下来做补给。沈玉桐让阿福下船买了些楚地的吃食,顺便还买了两瓶酒。
傍晚,孟连生吃过饭,又来他这里报道。
他将吃食和酒贡献出来,两人一面吃东西看书,待夕阳隐落,屋内暗下来,不好再看书,两人便专心地喝酒聊天。
这酒是大米酿造的甜酒,入口甘甜,但很有几分后劲,几杯下肚后,沈玉桐渐觉微醺,而孟连生一张小麦色的脸,也变得酡红。
待沈玉桐出去一趟厕所放水,再回来舱房内,房内的人已经趴在小桌上,打起了低低的呼噜,显然是被这甜酒的后劲儿放倒了。
沈玉桐看了下腕表,已临近九点。
他在孟连生身旁坐下,饶有兴致地借着一点微观去打量对方。
他原本就长了一张纯良乖顺的脸,此时闭着眼睛,眉头舒展,浓长羽睫微微颤抖,更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两日沈玉桐总想摸摸他,但一直没付诸行动,因为自知有些莫名其妙。此刻,他没再犹疑,伸出手在他的眉眼上,轻轻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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