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大神重生在1927 第47节(2 / 2)
她的五官亦如平日里那样严肃,但因这点泪水还是整个人看起来悲哀极了。
以至于许少庭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那位同样眼中含泪,脸色苍白的沈小姐,竟是与现在这位的玛丽女士对比出了个立见高下:沈小姐那点悲伤完完全全的成了副面具。
让他突然明白过来:真实的悲伤是如此的富有重量,那些虚假伪装出来的难过在它面前都被衬托的是如此轻浮。
玛丽女士垂头,她保持自己那高傲气质,从手提的鳄鱼皮小包中抽出张帕子,矜持傲慢的点了点眼角,然后便又从包中拿出本只有巴掌大的硬壳黑色封面的本子。
递给许少庭时,言语中犹是不甘心,看到少年接过,仍是不肯松手。
许少庭盯着那双白皮肤的手:“这是?”
玛丽女士面无表情的回道:“这是安其拉的日记本。”
许少庭赶忙松了手:“怎么能给我。”
玛丽女士反而塞进他手里,便不再看那有些年头的日记本,扬着下巴说:“安其拉要交给你,里面记录了些她在华夏所见所闻,你以为我愿意交给你吗?”
许少庭: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玛丽女士说到这里,也不在意少年的回答,只是要转交的东西送到了对方手中,她也很无话可说的便转身就走,连一句只是做做样子的告别也不肯再说出口。
沈灵均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许少珍小朋友还是在这样寒冷萧瑟的秋季早晨受了凉,于是由沈灵均再三担保,在这里等着少庭与玛丽女士说完,不会让这位久居家中几乎不出门的少年在墓园走丢,许嫣然和张氏才放下心,两位女士带着许少珍先行去车上等着了。
见玛丽女士转身,沈灵均便大步走来,结果玛丽女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将将让他听到这段话。
那位失去了自己华夏养女,也是目前她人生中唯一孩子的女士,她卸去冷硬高傲,但还不如原来这样的表情。
沈灵均只见她满脸失望的说道:“我从未反对安其拉将自己的一生贡献在故土家乡,她曾问我,人的一生究竟怎样度过才不会后悔?我告诉她:无论怎样度过,人这一生都会后悔。”
“你们的国家歧视女性,我的安其拉带着金钱与知识回到这个腐朽落后的东方巨国,她迎接的是怎样不公平的待遇,受到的是如何的侮辱,你身为男性想必从未——也绝不会在这个国家体会到。”
“这个国家不欢迎她,全世界都不欢迎女性比男性优秀强悍,这个国家则是做到了不欢迎中的不欢迎,既然不欢迎,那么有必要将自己一生贡献在这里吗?”
玛丽女士紧紧盯着面前少年,像是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但又不等少年说什么,这次真正的失望至极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安其拉告诉我:既然这一生怎么度过都会后悔,那么无论是选择留在英国还是华夏又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真的没有不后悔过吗?”
许少庭一句“不后悔”卡在舌尖,玛丽女士寥寥几句话中,透露出了他从未想过的事情,算算叶校长年龄,她那时回到自己的出生的土地上,作为一名女性只是想想,也能品出点该是遭受了如何被打压歧视甚至不忍入目的言论。
那么在夜深人静时刻,她是否真的没有产生过后悔的想法,后悔来到这样的一个国家?
抿心自问,他没有替这样一位女士做出否定答案的资格。
正如玛丽女士所说,他生来是位男性,他就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国家作为一个女性是什么样的体验。
一件外套搭在他肩膀上,许少庭回过神,侧过脑袋就见沈灵均只穿着件长袖线衫,他要把外套还回去,沈灵均做出副好笑模样:“你看我像是觉得冷的样子吗?这样的温度我穿短袖都不会觉得冷。”
想象了下沈灵均穿着短袖,露出他那同样惨白肤色的两只胳膊,估计肱二头肌一定格外发达,许少庭微微笑了下。
沈灵均见他露出笑,心放下一半,路上许少庭说:“我并不是伤心。”
沈灵均便道:“我知道,应该用悲哀这词。毕竟英雄的落幕,总是让人心中格外的悲凉。”
许少庭:“莎士比亚?”
沈灵均说:“反正就是西方小说里爱用的那一套。”
许少庭突然想到沈灵均和这位玛丽女士那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他赶紧出声:“你还是先陪在玛丽女士身边吧,不用管我。”
“我和玛丽并不熟……”沈灵均尴尬笑笑,“事实上我和她站在一起,她也向来不理睬我,我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许少庭闻言无声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车前,他才出口对沈灵均说:“我宁愿看玛丽女士冷脸对我,也实在……不想看她满脸失望。”
现在的他还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都在想:这个国家可能是不配有女性的存在。
或者也许这个世界为何要分出男性和女性?
本就该只有一个性别才对,明明都是人,但只因性别不同,女性好像就是另一种生物似的。
明明承担了一个种族繁衍存续的作用,是生命的传承者,却因为这样的责任反而地位低下——是不是其实是在说明,人类本身就是不尊重生命呢?
许嫣然见少年一只脚迈在车厢边,她催促道:“快点关了车门,你也不嫌这早上冷吗——哦,莱恩的外套跑你身上了,怪不得你也不觉得冷。”
沈灵均突然拽着少年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这英俊男青年笑着说:“五个人一辆车还是不方便,不如少庭坐我的车走。”
许嫣然狐疑的看他一眼:“这怎么好意思。”
沈灵均已经揽着矮了他一头半有余的少年就走,顺手关上车门说:“正好我也有话和少庭说。”
便就容不得许嫣然再拒绝什么,只是回程路上,许少庭以为他只是看车中坐五人确实空间不够,所以好心送他回家,谁知沈灵均是真的有话和他说。
“我母亲是英国二代华裔,也是从出生就在英国,有和你讲过吗?”
“嗯……并没有。”
沈灵均说:“哦,是了,只和你说过她和我父亲婚姻失败,二嫁的是个英国贵族白人,还有她是文学硕士毕业。”
“你们搞文学的人,是不是都比寻常人天真?”沈灵均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什么,笑着问出声。
许少庭被他话题跳跃的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沈先生肚子里卖的什么主意,没等他回答“应该不是吧”,沈灵均已经自问自答的说:“也都比普通人更加悲观,现实。”
许少庭:“……天真和悲观现实,这是一组反义词吧?”
沈灵均没理会他,这人开着车,亏他还好意思说玛丽女士不理睬人,他这会儿也无视身旁人疑惑,只管自己说道:“没和你说过我母亲的糗事,她年轻时候刚上研究生那年,不知道读了什么揭露人间疾苦的悲惨现实主义文学巨作,寻思了一晚上就订了来华夏的船票,说也要在这里做出番事业。”
“那时刚刚和我父亲订婚,外祖父气的追着她到码头,问她一个女人去华夏做什么事业?我母亲答道:她读了这么多书,现在不正是回到故土,让自己所学知识有所用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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