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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发狂的嫉妒心?嫉妒?发狂?
文迪米娅猛地抬起头。很显然,她的潜意识比她先一步想到了。她猜到凶手是谁了。
“怎么了,麦克米兰?”斯普劳特教授的眼神和往常一样和善。
“不,没什么,教授。”
文迪米娅知道她不能说。无凭无据的没人会信,她得找到证据才行。
她走出这间被用来采访的空教室,外面的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向她投来。
“你还好吧,文迪米娅?他们问你什么了?”
斐克达很少这样焦急万分。她的辫子在她身后摇来荡去,似乎比它的主人还要焦虑。
阿尔尼和希兹跟在斐克达后面,因为后者的缘故他们都不敢靠近。他们眼睛里透出来的都是一样的担心和忧虑。
“我没事,真的。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的脸色很不好。”斐克达担心道。
“只是没睡好而已,别担心。”
文迪米娅望向不远处,同样脸色苍白的米拉克正在回答记者的问题。他向她投来悲恸的眼神。
但她现在无心想这些。她仔细思考着如何搜索确凿的证据。或许,她可以找个机会混进拉文克劳休息室。
尼古拉斯已经醒转,但他拒绝回答一切问题。今天他就要转到圣芒戈去接受治疗了。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能看见渗出来的血迹。尼古拉斯并没有躺在担架上,在他旁边的男人想必是他父亲。其他人或伤心或愤怒,尼古拉斯却依旧摆着那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只是去训练而已。他手上还拿着自己的扫帚。
如果那只眼睛废了,尼古拉斯恐怕再也进不了职业队了。前几天,英格兰魁地奇队给他寄来了邀请函,他还笑笑说爱去不去……
文迪米娅闭上眼睛。她又看见了血。
她睁开眼睛。血消失了。
这一切都让她更加坚定。
彼时库尔莎克劳奇正在拉文克劳的男生寝室里翻箱倒柜,楼下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她得感谢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若不是大部分人都去看热闹,她也没机会在这里搜寻她想要的东西了。
库尔莎这次实在失算了。她以为巴蒂和波拉里斯的计划止步于打伤赫奇帕奇队,其实他们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库尔莎在看到萨默斯的时候才意识到——她的哥哥和表哥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库尔莎从来都不需要推理。偌大的霍格沃茨只有他们两个有动机对萨默斯下手,也只有他们两个下得了如此狠手。虽然她没有证据,但过一会儿她就能找到了。
巴蒂和波拉里斯干恶心人的事从来就不怕被逮住,因为他们有后路。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条后路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逼死。库尔莎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如今机会送上门来,她自然是要牢牢把握住的。她以为她会犹豫,可她丝毫没有。库尔莎对她的家庭早就没了亲情,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如果克劳奇家族因为她身败名裂,那可真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
不不不,克劳奇家族只会因为巴蒂而身败名裂。他简直就是不肖之子的完美典范,不公诸于世岂不可惜?他已经成年,投毒足够他在阿兹卡班愉快地度过一段时间了。
父母会怎么说?祖父母——哦,那个惹人烦厌的老太婆已经死了——会怎么说?姑姑们会怎么说?
“巴蒂一直是我们的好儿子好孙子好侄子,他只是调皮了一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一定是你信口雌黄!你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省心过,要不是看你不是哑炮还算有点价值,我们早就把你扔掉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库尔莎就想笑。母亲肯定会坐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往情深的父亲肯定跟着她一起沉默。真是难以想象,政府高官在家中竟是如此懦弱无能。库尔莎觉得最可笑的事情就是她父母之间的爱情:他们的确是相伴多年的恩爱夫妻,可这份爱似乎并没有延续到他们爱情的结晶上。老巴蒂和迪芙达克劳奇把孩子当成了桀骜不驯的野马,一出生就任他们疯跑,没能力驯服也没心情驯服。现在好了,一个朝着杀人犯的方向撒丫子狂奔,另一个以让家人痛苦为乐。
库尔莎的母亲在这个压抑的家庭里对她最好。殊不知她女儿最恨的就是她的软弱。
库尔莎做梦都想被赶出去。不像巴蒂和波拉里斯,她有无数条退路可以走。她可以去投奔阿尔尼——阿尔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希望她幸福的人。当然,她决不可以吃软饭;她可以去对角巷的某个店铺打工。她已经十四岁,这个年龄的人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
“你是谁?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听声音就知道这位男生什么都不知道。库尔莎放心了。
“想必你不认识我,我是巴蒂的妹妹。”她转过身,微笑。她说出“巴蒂”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对这个名字不再熟悉了。在别人面前,巴蒂的代称是“我哥哥”和“我父亲”;在阿尔尼面前,“我哥哥”和“我父亲”又变成了“那个谁”。库尔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对这个名字厌恶到了这步田地。
这位男生似乎被吓到了,想问什么又没问。库尔莎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微笑有多么诡异。
“噢,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哥哥一不小心拿走了我的坩埚。”库尔莎微笑着解释。
“噢,噢,噢……”这位男生说着爬上自己的床,拉上了床帘。
库尔莎作势去拿坩埚。
巧就巧在这里。库尔莎刚打开坩埚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个味道昨天她在萨默斯身上闻到过。她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在内壁上抹了一下,皮肤登时肿胀溃烂。
狂喜犹如一道魔咒砸中了库尔莎,她甚至都忘记了疼痛。她猛地抓起坩埚向门外跑去。
楼梯……走廊……楼梯……
库尔莎已经无暇顾及众人或惊诧或鄙视的目光。她飞奔着,飞奔着……她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终于可以得到自由了……她跑得那样快,仿佛前方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记者还没走,他们在庭院里和一脸严肃的校长说着什么。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凑热闹,这正是库尔莎想要的效果。
她走向庭院中间,慢慢举起手上的坩埚。
“我哥哥,小巴蒂克劳奇就是毒害尼古拉斯萨默斯的凶手!这坩埚就是证据!这里面有肿胀药水和毒触手汁的混合液!”
库尔莎举起受伤的另一只手。溃烂和肿胀已经扩散到了整根小拇指,触目惊心。人群惊叫起来,那两个记者显然也被吓傻了。
“我的伤口和萨默斯的一模一样!”
她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
“克劳奇小姐,你需要包扎你的伤口——”邓布利多教授疾步走来。
库尔莎往后退了一大步。
“您还在等什么呐,邓布利多教授?快让傲罗们来啊!”
她终于还是憋不住,大笑出声。紧接着,世界旋转了起来,也许是她太高兴了的缘故吧。在她碰到地面时,她才想起来那是剧毒。她伸出右手去拿左手腕上戴着的手链,想要拿出里面的白鲜,但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玻璃制成的手链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我用巴蒂的坩埚做了那锅毒。不过这一开始不是为了萨默斯而做的,那只是炼金术的一项作业。我的坩埚在上一节课上裂了个口子不能用了,才借了巴蒂的坩埚。我为了赶我的古代魔文论文,让巴蒂帮我提了纯。
“他总是愿意帮我,就像我总是愿意帮他一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才应该做兄弟,不过我们离兄弟也不远。
“库尔莎那个疯姑娘从小就精神不正常,不然我们肯定会像瞒所有人一样瞒着她的。以前就算我们再怎么欺负她,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也开始放肆起来了。我没想到她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还好没有波及到我。
“我为什么对萨默斯下手?不过是嫉妒而已。这种情感是人都有,只不过我的强一些。我一直看不惯他那副无论输赢都无所谓的样子,更讨厌他那双眼睛。这根本不公平,如此卓越的天赋着实不该出现在麻瓜身上,应该是我才对。我受够了不公平,以前是麦克米兰、库尔莎,现在连麻瓜都开始对我蹬鼻子上脸了。我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在三把扫帚,我撞了麦克米兰一下,顺手就把毒药倒进了她的杯子里。至于我怎么做到的,那是炼金术学生的高度机密。那毒药杀不了人,我只想看看她痛苦的样子。就算事情闹到魔法部,我也不会被开除的。没想到那蠢货居然跟萨默斯换了杯子。我当时想,那也行,反正他们之间的哪一个痛苦我都高兴。
“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说实话,我得感谢库尔莎。巴蒂毫不犹豫地认了罪。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如果被教授抓住,一方就把事情咬死,这样的话好歹另一方能安然无恙。
“今天是巴蒂离开的第九天。准确来说,是他退学后的第九天。老天保佑他能顺利通过审判。舅舅那么有权,想必巴蒂不会有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在这里不会有人听见,我才敢对你打开心扉。我不愿良心不安。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我知道你不会。
“因为你就是你啊,埃文。”
这场惊天动地的投毒案正在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平息。报纸上所有关于此时的报道半个月之内尽数消失,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库尔莎克劳奇做出那番荒诞举动后的第三个小时,巴蒂克劳奇和他的坩埚被两位傲罗带去了魔法部。
第二天,巴蒂克劳奇的母亲来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
第三天,尼古拉斯从圣芒戈寄来了信。他的眼球保住了,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第十天,威森加摩开庭审理此案。因为还有一个月才成年,巴蒂克劳奇被免除了牢狱之灾,但要赔偿尼古拉斯一笔不小的钱。同一天,霍格沃茨城堡里开始疯传老巴蒂克劳奇修改了儿子的出生日期。
半个月后,尼古拉斯带着一脸的绷带孤身一人回了学校。考完newts后他立马回了圣芒戈。这一个星期内,他一句话都没说。
尼古拉斯刚走,在圣芒戈治手的库尔莎克劳奇就回来了。她也是为了期末考试才回来的。她没有尼古拉斯那么幸运,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伙同他那帮狐朋狗友把她狠狠揍了一顿。
斐克达在走廊上偶然碰见鼻青脸肿的库尔莎克劳奇时,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怜悯来。如果去年克劳奇说的那番话是真的,那么也许她并没有斐克达想象的那般恐怖。
考试周临近结束的某个早晨,斐克达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一条报道。
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细思恐极!霍格沃茨教授之女离奇失踪”,旁边有一个女人站在田野里的照片。那女人除了不是光头以外和艾博教授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阿德莱德艾博,艾博教授的大女儿。
斐克达抬起头,教师席上已经没有了艾博教授的身影。她有一种预感:艾博教授不会再回来了。
报道中不乏“麻瓜权益支持者”、“纯血异类”这些令人不悦的字眼,斐克达看了一半便撂下了报纸。她大致已经猜到了艾博小姐的去向。她想起纳西莎婚礼上遇到的黑魔王——他大约是很讨厌这种人的吧?
恰逢多事之秋,又是雨季,大家放假的兴致都不高。斐克达的魔药成绩又是年级第一,魔咒成绩也没那么丢脸,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埃文倒是超常发挥,斐克达严重怀疑他作了弊,不过她懒得点破。
阿利奥思三年来破天荒第一次来国王十字车站接两个孩子回家,这让他的小女儿十分高兴。
“我们家里来了一个,呃,客人。不……”
阿利奥思很少这样吞吞吐吐。斐克达想接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埃文倒是很机灵,接过话锋说道:
“重要的人?”
“差不多是吧。”阿利奥思长舒一口气,给斐克达一种她父亲很紧张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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