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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尼塔克麦克米兰提着扫帚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不乏骂他“走后门”、“水货”的。他当然没理他们;自打他被选中成为赫奇帕奇队的新任找球手后,这样的声音就没停过。

他们哪儿知道阿尔尼的苦!文迪米娅本来为了声誉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弟弟进队,米拉克这厮又是永远跟文迪米娅站一边的。阿尔尼多年苦练,练到眼睛进沙子都不眨还被姐姐拒之门外。最后还是去年回来考newts的尼古拉斯慧眼识珠,米拉克给他面子才勉为其难把阿尔尼收进队。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像内定黑幕,不过阿尔尼对自己很有信心。全霍格沃茨他不敢说,但全赫奇帕奇的业余魁地奇爱好者中,他可以拍胸脯保证自己的技术是数一数二的。

今天是阿尔尼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斯莱特林。斯莱特林上个月输给了格兰芬多,所以阿尔尼不太紧张。

“阿尔尼塔克!”

“西里斯!”

阿尔尼和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们的交情是从两三年前就开始的。说白了,这就是一群喜欢打破东西的家伙,阿尔尼搞霍格沃茨一夜游时经常碰到他们,偶尔打打掩护,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今天好好打,争取让我弟弟输得难看一点,怎么样?”西里斯一上来就猛拍阿尔尼的肩膀,“喂,詹姆,你倒是说句话啊!”

正在和莉莉伊万斯搭话的詹姆充耳不闻。

“你可别真信了他的话。”莱姆斯卢平微笑着说。

“大好的日子给个脸成吗?”西里斯拍了莱姆斯的背一掌。莱姆斯摇摇头不理他了。

“话说回来,你想好请谁去斯拉格霍恩的圣诞宴会了吗?”西里斯露出坏笑,八卦向来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大好的日子说那个干嘛?还有大半个月呢,”阿尔尼挠了挠头(女孩子的问题一直让他脑壳疼),“本来我跟库尔莎凑合凑合就行,但她没这心情,那我只能跟我的彗星去了。”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宝贝扫帚。

“行吧。希望斯拉格霍恩不支使你去洗手间递毛巾就是了。祝你好运!”

“多谢多谢。”阿尔尼向赫奇帕奇长桌走去。

“早。”

库尔莎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阿尔尼旁边坐下。真是难得。前两天天库尔莎又进入了自我放空(懒得理人)状态,阿尔尼早在他们认识的时候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般都会持续一星期左右,从没见过两三天就结束的。

“早......”阿尔尼本来想问库尔莎怎么了,但他认为她应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说没人会请我去圣诞宴会。”库尔莎的语气犹如背书一般,但阿尔尼能听得出她的不快——数年来他的眼睛和耳朵被库尔莎的行为举止锻炼得贼灵。

太奇怪了:库尔莎从来不会,甚至是不屑于在意这种事情。只有一种可能——格林格拉斯又说什么刺激性的话了。库尔莎做事最大的动力就是和她表哥对着干,或者打她表哥的脸。

“需要我请你去吗?”阿尔尼问。这样正好,他就不用担心他的彗星该穿什么衣服了。

库尔莎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被打断了。

“阿尔尼阿尔尼阿尔尼——”

一帮赫奇帕奇女生你挤我我挤你地过来了。她们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阿尔尼也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大概就是“祝你好运”之类的话吧。

“谢谢,谢谢啦!”阿尔尼笑着回应。这是父母从小教他、文迪米娅一直以身作则的知恩图报。当然,在阿尔尼这里就变成了“就算你听不清楚别人在夸你什么,你也得道谢”。文迪米娅虽然有时候唧唧歪歪了一点,但榜样还是做得不错的。

那群女生们嘻嘻哈哈推推搡搡(作者弹幕:叠词用多了有点上头)地走远了。

“她们很喜欢你。”又是一样的语气,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些蔫蔫的味道。这时候阿尔尼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

“你昨晚没睡好?”

“算了。”库尔莎站起身,“等你比赛完了我再来找你,祝好运。”

她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没有从阿尔尼的目光中消失。

又怎么了?

赫奇帕奇队打了史上最憋屈的一仗。所有人的技术和往常一样高超,阿尔尼自认是没出什么大错;斯莱特林队依旧没看头,可雷古勒斯布莱克居然抓到了金色飞贼!最搞笑的是,布莱克抓到金色飞贼后竟然兴高采烈地飞到赫奇帕奇看台前面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还伴有模糊不清的大呼小叫,总结一下就是“我抓到金色飞贼啦”。

阿尔尼才不乐意向这位小丑道谢呢。

“阿尔尼!阿尔尼塔克!你回来!”

阿尔尼无视了想要安慰(训导)他的姐姐,气鼓鼓地冲进寝室甩上门,扔了扫帚又把自己扔到床上。他拉过被子盖住头,过了一会儿觉得闷了又掀开。他猛地坐起来,气得咬牙切齿。

太窝囊了!输给谁都好,怎么就输给了一个花瓶呢!到底是他打得不够好还是布莱克作弊?!

无论阿尔尼相信两者中的哪一个,都让他怒火中烧。

“阿尔尼,开门。”

阿尔尼连文迪米娅都不想理,更别说希兹了。他发现他的姐姐和弟弟总是在他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给他添乱。

“走开,希兹!”阿尔尼吼道。

“克劳奇找你。”

希兹细声细气的,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温吞吞。阿尔尼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希兹这样的性格会出现在麦克米兰家族里。

阿尔尼不得不爬起来了。库尔莎失望的眼神比她的疯狂和愤怒更让他胆颤;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有时令人毛骨悚然,阿尔尼从未被库尔莎用这种眼神看过,但他见过她这么看过别人。说来奇怪,朋友本不该让人胆颤心惊。

有时阿尔尼会想,库尔莎跟他做朋友是对她的家庭生活的反抗,而他跟库尔莎做朋友也是为了反抗姐姐的瞎操心。这样想来,他们倒算是战友了。阿尔尼偶尔也会思考,这样会不会对库尔莎不公平;可是一想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他的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

如果没有阿尔尼,库尔莎早就走上绝路了。

阿尔尼走出休息室,库尔莎正观赏着对面墙上砖头的纹路。她浑身上下都是蓝得发光的颜色,简直就是一颗行走的蓝宝石。这在外人看来是标新立异,但阿尔尼知道这是库尔莎心情不好的象征。她越是穿得稀奇古怪,越是想要让别人离她远一些。但她远离人群之后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反而变得更差,如此的恶性循环已经持续多年。

“下午好,阿尔尼。”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我从不安慰别人,你知道的。”库尔莎转过身来,和早上一样面无表情,“我们去霍格莫德吧。”

——库尔莎拉着阿尔尼大步走过高街,在尖叫棚屋栅栏外停下脚步。草地有些潮湿,可她丝毫不在乎地坐下——一如往常。

但是库尔莎接下来的动作着实把阿尔尼吓了一跳:只见她挽起左手的衣袖,手腕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露了出来,衬得她皮肤越发苍白、衣衫越发的蓝。她小拇指上因触碰毒药留下来的疤结的痂还未脱落。

“是格林格拉斯干的吗?”阿尔尼问。库尔莎在她表哥那里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是我自己。”库尔莎放下衣袖,“他们说我活着没有价值,我很难受。四分五裂咒很好用。”

她仿佛在说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笑话。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不管她有多难过,她也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阿尔尼的心一颤。他本应多关心关心库尔莎的。他以为他已经把那张被揉皱的纸抚平,却没发现纸上还有无数污渍。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确实没有价值吖。”她笑起来;而笑,从来不是她表达快乐的方式。“你知道的,我本该是个哑炮,本该窝囊地过一辈子的。”

阿尔尼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库尔莎的生活的样子,现在他才明白他是不敢想。认识库尔莎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人可以活得那么不一样。阿尔尼不敢与众不同,所以他选择做一个典型的“阳光少年”,在乎别人的眼光与看法。但是如今他发现,特立独行的生后背后,是无数回忆留下的伤痕;库尔莎所有的强大,都是用懦弱的代价换来的。

库尔莎唤醒了阿尔尼心中向往自由的那一部分,可她却渐渐困住了自己。她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却总是和格林格拉斯说的话死磕。她以为她已经一只脚跨出了她的家庭,然而家庭的阴影依旧无时不刻笼罩着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你不多余,库尔莎,你从来不多余。”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库尔莎低低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做傻事。”

她露出只有阿尔尼不觉得瘆人的笑容;蓝宝石般的眼睛盈满泪水,她一笑就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活着,而且是漂亮地活着,”库尔莎揩了揩眼睛,笑得越发开心,“才能气死他们呐。”

她还是过不去那道坎。阿尔尼本想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自从万圣节以后,埃文就彻底放弃了联名请愿书的计划。事实上,他现在进入了一个没精打采的时期;过去是他严重低估了波拉里斯的段位,未来他也暂时不想带头做什么事情了。

波拉里斯干了那么多恶心事还能不留一点把柄,这盏灯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耗油,甚至可以和深藏不露操控大局的西尔玛比肩。据西尔玛和其他几位七年级学生透露,各位教授对波拉里斯的印象起码还停留在“被恶毒的表兄弟拖累的拼命三郎”上。

斯莱特林们虽然有不少波拉里斯的把柄,但后者也有不少前者的把柄在手上。一旦捅出去,渔翁得利的必然是格兰芬多的那帮麻瓜,而这是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

暂时的平静在冬日到来之际也随之而来。“社团”成员们在开会时不再热情高涨,艾弗里起初还努力煽动气氛,后来也蔫了下去。

最终,当所有人都不再发言时,西尔玛发怒了。

“你们这样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

西尔玛一捶桌子,黄油啤酒溅了一桌,整个房间仿佛都颤抖起来。低着头的人们面目相觑,艾弗里欲言又止。

“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为什么我们聚集于此——可不是为了跟格林格拉斯玩小孩子游戏的!”西尔玛扫视着沉默的人群,语气中怒气有多几分,“过来,罗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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