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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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算是真的完了吧?”

格林格拉斯府邸阴暗潮湿的地窖里,格拉菲亚斯塞尔温小心翼翼地问道。

已经几日未开口的曼卡利南双眼呆滞地凝视前方,似乎还未从几天前的疯魔中缓过来;阿斯特罗珀抱着累得哭不出来的西奥多嘤嘤啜泣,眼泪似乎都流干了;养尊处优惯了的塞尔温抱着膝盖,尽量不让自己触碰到地上的脏污;艾弗里则面对着墙壁坐着,闭着眼睛正在冥想。只有西尔玛在被焦虑折磨了几天后依旧站着,直视着那扇大概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门。

这个地方他们早就熟门熟路。几年来这里不知关了多少人,死在这里的也不计其数,那些被宣告失踪或死亡的人都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光是那满墙的血就昭示了食死徒用刑的恐怖。如今,换做曾经站在地窖外面的人被关在这里,不知道算不算一种报应。

不过,他们毕竟也还是黑魔王追随者的身份,“待遇”也还算丰厚了一些:一盏被施过咒忽明忽暗影响睡眠的灯,一点给小精灵的残羹剩饭,还有不定时的探视者,就是他们拥有的一切。他们谁也没碰那些食物,只有阿斯特罗珀念着孩子,才吃了一点。

不知为何,已经几天过去,他们却一直没有被处决。换做是以前,黑魔王早就几个阿瓦达索命解决问题了。事实上,未知的煎熬比已知的死亡还要来得痛苦。

“要不……我们说实话吧?”塞尔温又说道。塞尔温越来越响的声音在其他人的耳中犹如一声惊雷,艾弗里甚至回过头看了一眼他惊恐的表情。

“不行。”西尔玛简短而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塞尔温,“再等等,我们就能出去了。”

“可是我等不下去了!”塞尔温挣扎着站了起来,“我受够了!只要我们把他们也供出来——”他没再说下去。

西尔玛的眼睛好像变红了——或许只是几日饥饿与缺乏睡眠带来的幻觉,就在眨眼间,塞尔温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黑魔王。

突然间,西尔玛揪住了塞尔温的衣领,以往端庄大方的形象荡然无存,“你以为这样黑魔王就会放过我们?做梦去吧!我已经说过了,尽力保下任何能保的人,不管他们都是谁!”

“明明是你有私心!”塞尔温扯着喉咙吼道,“你要是真的公平公正,当时你怎么不把他们的名字也说出来?!”

“我说过了,要尽力保全——”

“我们到底算什么?!你这样背信弃义,我也可以不遵守诺言!”塞尔温奋力挣脱了西尔玛,大喊起来,“凭什么你把那些信给了罗齐尔——”

话还未说到一半,西尔玛就用更加粗暴的动作捂住了塞尔温的口鼻,把他摁到墙上。塞尔温的脸憋成了红色,奋力挣扎竟也挣脱不了西尔玛。她有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尽了全力摁着塞尔温,直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叫你别再说话了,不然我们都得死!想想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想想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别为了一时之气把命也搭进去!”西尔玛低哑的声音不像她自己,倒像是杀人杀到兴头上的贝拉特里克斯。

但是西尔玛并没有真的要闷死塞尔温,而是放开了他。塞尔温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再也无暇顾及地上的肮脏。

“行吧……行吧……我不说了,”塞尔温咳嗽几声,抬起充血的眼睛看向西尔玛,“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活着出去,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你等着就是了。”西尔玛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他们口中拼命掩盖藏匿的真相,其实就是罗齐尔兄妹。

西尔玛在很早以前就料到了会有今日,所以她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有参与了这个计划的人一旦被发现,就要互相指认对方,最好是亲密的人之间互咬,因为那样最可信。那些人就爱看兄弟相争夫妻反目的戏码,就算是假的他们也愿意相信。

无论是谁被揪出来,面对的不只是生死存亡,更是最残酷的人性考验。西尔玛先供出了艾弗里,后者几日来一直面壁坐着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最正常的反应其实应该是塞尔温那毫无用处的不甘心,但是在这种时候思考谁的反应更正常已经没有必要了。

实际上,西尔玛是有私心的。她没有信任多年的助手艾弗里和塞尔温,也没有信任最有力的武器——卡佩拉的哥哥曼卡利南,更没有信任她一手培养起来的阿斯特罗珀,反倒把最关键的证据给了埃文。

谁拥有那些信,谁就拥有了理直气壮地指认西尔玛和阿斯特罗珀的资格。

西尔玛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把宝押在了罗齐尔兄妹身上。最初他们加入食死徒时,便是西尔玛将他们保下才得以如此顺利。至于原因么……大约是他们失去父亲时,埃文眼底的那股狠劲吧。斐克达后来连福灵剂都能做出来,若是兄妹二人年岁再长些,便能形成一股屹立不倒的势力。再说,斐克达背后还有雷古勒斯布莱克,那就代表着整个布莱克家族,再往后延伸,甚至可以囊括二十八纯血家族中的大半。

只可惜(也可以说是幸运),罗齐尔兄妹连一丁点的野心也没有,只想着安生地过日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投入西尔玛麾下,实际上代表着双方的保障。

不过,这一次,西尔玛不会靠着罗齐尔兄妹离开这里。如果她当真这么做,以后还会有危险,甚至还会牵连到他们。西尔玛还有一个强有力的武器,至少可保她一年安全无虞。

一年以后,什么都可以改变,足够西尔玛翻天覆地了。

西尔玛计算好了时间:三,二,一。下一秒,地窖的门便被打开,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勾勒出波拉里斯的轮廓。他抱着满眼惊恐的达芙妮。达芙妮很像西尔玛,唯有性格不像。她一接触到新事物,第一反应便是逃避,丝毫没有继承西尔玛的果敢。达芙妮快一岁了,可她还是喜欢赖在父母怀里,一点也不想学走路,也不太说话。

“到妈妈这里来,达芙妮。”西尔玛抱过女儿。达芙妮起初还有些害怕,在意识到这是妈妈后便搂着西尔玛的脖子不放了。达芙妮把头埋进妈妈的颈窝,把自己从这个昏暗可怖血迹斑斑的环境中隔离开来。

西尔玛轻轻拍着达芙妮的背以示安抚,然后对丈夫问道,“还是行不通吗?”

波拉里斯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他低声说道,“是我没用。”

“别这么说。”西尔玛安慰道。她的余光瞥见塞尔温眼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她知道,她该把那个最终的杀手锏抛出来了。

“以后别去黑魔王那里说没用的话了。”

“那……怎么办?”

“你只需告诉他一件事,”西尔玛微微一笑,这笑是真心的,“我怀孕了。”

一句话,语惊四座。艾弗里回过头便再没有转回去,塞尔温的怒火熄灭了,曼卡利南空洞的眼睛里有了点惊愕,阿斯特罗珀露出胜利的微笑。而即将再一次做父亲的波拉里斯,一时间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妈妈。”达芙妮嘟哝道。

“达芙妮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西尔玛温柔地问道。只有对着女儿的时候,她才会放下所有的负担,哪怕生死存亡悬于一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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