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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大都会的某个大商城,和他们出版社的距离不算远,那是那也是一个小时前的数据了。
而他放在车上的追踪程序倒是还能看到,只不过车子停在那个地下停车场很久了。
你干嘛?达米安眼看着杰森换上了作战制服,将武器整理好,子弹一颗颗装进弹夹里,绑上枪托带......罗宾抱着白猫警惕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心想他们今天可能会因为伊登打第二架,陶德,你还想和我打?
我出去一趟,杰森套上了外套,将新修好的解锁了许多新功能的红头罩拿上了,猫给你带回去养几天,到时候还我。
那只吸血鬼出事了?达米安听他这样说,多少也猜出了点,皱起眉,我也
这不关你的事,杰森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达米安注意到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烦躁,但是没有以前那样......那样疯狂了,甚至嗓音还异常的冷静,回家去。
撂下这句话后杰森就出门了,达米安被那个眼神钉在原地因为那神情居然该死的,像布鲁斯。
直到窗外传来摩托车马达轰鸣的响声,达米安才回过神来,为刚才那几秒钟的自己而感到羞愤。
怀里的猫乖巧地蹭了蹭他,达米安低下头看她,和杰森过分相似的深绿色眼睛落在那双无暇的冰蓝色竖瞳中。
看在伊登的份上,暂时原谅你的无礼,哼,陶德。
摩托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已经到了河岸边上,哥谭路边的那些昏暗的街灯仿佛都被浓稠的黑云裹在其中一般,光芒那样的暗淡。
开始下雨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雨点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似乎是抱着要将哥谭溺死的想法,浓重的湿气升腾起来,对岸的那座城市被雾气遮盖住,看不太清。杰森跨坐在摩托上,在一棵树下再次按开了手机,播出去的电话依旧关机着,信号点消失在世界上,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用手指一把抹去从树叶缝隙间滑下来摔在手机屏幕上的水珠,淡蓝色的光将他的脸侧照得苍白。杰森顿了一会儿,记住了里德最后消失的那个位置,收回手机,转动摩托车的把手,最后望了眼来时的方向。
公寓房间暖色的灯光被关掉,门锁咔哒一声合上,晚餐的余香还残留在房间里,电视的背面发着烫,阳台上还挂着几件被吹得冷兮兮的外衣,卧室的床上被子没叠起来随意地铺开。
但是没有人待在其中,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空荡荡的。
第68章
语言是一种诅咒, 每说出去的一句话、一个承诺或者一个要求,似乎到最后都会变成言灵的枷锁,细细密密地缠绕在接受者的身体上, 那些锁链把人裹紧,要勒死一般跟着人前行。
他那时还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从小到大积蓄在他身体中的苦痛与不甘随着少年人的生长痛一起, 磋磨出一个坚硬的躯壳, 他躲在内里,用仿佛是无坚不摧的完美外表应付所有的一切。
但毕竟也还算是人类嘛,他的血脉里还留有一半的属于人类的血液, 基因中的自私、贪婪与怯懦也跟着他生长。那起先只是一株生了芽的杂草, 后来越长越大,抽出了枝丫长出了嫩芽, 枝干变得粗壮, 树叶茂密起来,顶着他的躯壳, 将他拉入了树荫下。
母亲让他活下去的时候,他没尝到一点儿希望, 那种闪耀的东西早在很久之前就从自己手里溜走了。父亲是个风流的人,他有数名妻子和倍数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他庞大子嗣中唯一一个叛逃了家庭还沦为异类的男孩。有时候他真的觉得魔术社会就像个没被伦理道德束缚到的畸形圈子, 你能在其中见到所有普通社会里让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美其名曰魔术的隐秘与传承。
他们烂死在那里面,扭曲地自以为肥沃地汲取生长。
所以在被特兰贝利奥家族接走关在房子里的时候, 他也只是很冷淡地想:就这样吧,我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吧。
少年透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那些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身怀庞大力量的小动物,毕恭毕敬地照顾他,也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就像权贵身边养着的小猫小狗,对它百般宠爱,摘星星捧月亮,到头来还是得要在脖子上牵着一个项圈,当做牲畜养着。
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对死亡仍抱有敬畏。
他本可以早早地结束这场旅途,因为世间早已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只是他站在病床边,看着母亲容貌枯败,眼窝凹陷,被洁白的薄布一下遮上了,额头、鼻梁和嘴唇在柔软的布料下起伏,死去的模样即神圣又落魄。于是他莫名地觉得死亡是那样轻飘飘又沉重到无可撼动的东西。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尽人事以听天命?
啊是了,唐人街里他常去的那家中餐馆的老板就是这么说的。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能做到的事情,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但是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所以思想永远都在变化。
为了我而活下去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诅咒,只不过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并且任由那个诅咒将他自由的灵魂束缚住,从那以后,死亡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令人恐惧,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又日夜乞求,希望它来的晚一点,好让自己能在冰冷荒芜的旷野上多拥抱一会儿属于自己的希望。这跟小孩子吃糖果是一样的道理,偏爱糖衣甜腻的味道,大人告诉他吃多了会蛀牙,小孩子不听劝依旧吃,殊不知蛀牙连着的是神经,发作起来的时候是要头痛欲裂的。
但糖很好吃啊。小孩捂着腮帮子说。
我也想活下来啊。他在心底说。他还想牵住男朋友的手,揉揉那头黑发,亲吻那张嘴唇,拥抱那具身体。
白炽灯在颤动,电流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如同蝇蚊嗡嗡在耳边不停息。
麻药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他小时候怕痛,总是要寻止痛药吃,久而久之对这类药物多少都有了点抗性。
里德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视野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带着点天旋地转的头晕,白色的光斑涌进视网膜里。
看起来他吃下去的迷药剂量真的很大,大到现在喉咙与胸膛里还有种要反胃的强烈冲动。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在脑子中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境地的。
好像是日本料理......有寿司、拉面,对面坐着的老人将细框的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他的眼中带着点行将就木的混沌,动作虽然细致但也很缓慢。
他是叫......华兹沃斯弗格斯,以前是阿塔克工业的技术顾问,现在据说是辞职了......里德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冰凉的金属在他胸前滑动,还有橡胶手套的触感。
......啊对了......里德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他那时候会有违和感了,迷药的药效正在快速退去,鼻腔里涌进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力气,似乎是被束缚住了,手臂也动不了。
他当时救人的时候用魔术遮盖了自己的脸,其他人就算是看到了他的模样,也只会在魔术的影响下把他的脸记做普普通通的路人,没过几天就会忘记了。弗格斯又是怎么一下认出自己的?
刀尖没入胸膛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连带着眼前迷迷蒙蒙看不大清的雾也退散开来,里德听见自己在大声呼吸,刀尖直冲心脏划破肌肤的尖锐疼痛让他没忍住,喉间发出一声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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