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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空荡荡的院内没有遮挡物,太阳光直直照在额前。
一瞬间晃神,看什么都是白花花的茫然,眨了眨眼,那个人好像真实存在着,再一看,又觉得是幻象。
就这样重复了几遍,顾希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穿着白衬衫,干净得体,或许是爬了山的缘故,两颊泛着不寻常的红,黑发下望着她的那双眼眸却尤其亮。
不再是清一色的深色西服,也没有隔着十万八千里的高贵不凡,此时此刻的江醒,宛如一个普通人,叫人险些忘记差距。
村长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姿态接近卑躬屈膝,他呢,偶尔点头,视线却牢牢锁定院子里的人。
片刻之间,累赘的客套话终于讲完了,江醒撇下那些人,径直朝她走去。
在他抬腿的瞬间,顾希安转身进了屋,慌乱将书桌上的用品往背包里塞,录音笔,采访纲要,便捷式手电筒,相机,本子……
拉好背包拉链,还没走出门口,被眼前的人撞了个正着。
“去哪里。”
没有拦她的意思,也不打算轻易放走就是。
仰起头,顾希安与他对视,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四处走走。”
“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拒绝得非常干脆。
话音刚落,顾希安绕过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院门口,村支书和干事闲在墙根处抽烟,见她背着包出来,吸尽最后两口烟,连忙起身。
“要出去啊,小王,给顾记者带个路。”
“没关系,就在附近看看,很快回来。”
趁他们对视的工夫,顾希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现在咋办。”叫王振的干事问出声。
烟蒂一丢,踩在脚底碾了又碾,村支书绞着眉头:“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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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小径多是原生态,乍一看像路,其实不然,只是被往来的人多走了几遍,野草踩进土里,徒留一条光秃秃的泥路。
沿着脚下的轨迹,顾希安走走停停,偶尔遇到一个背着锄头的老农,见她是外来人,侧目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顶着麻木无光的脸继续走自己的路。
黑黝黝的木房子矗立在山峦间,走了半程也没看到几户,资料显示,傈山县的实际落户人口数字是十万,目测看来,并不相符。
茂密的林间,刺眼的阳光从层迭的枝叶间隙里洒漏下来,分散成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光束。
顾希安眯着眼仰头看了一会儿,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到。
这座傈山像一口深渊,她恍若站在黑暗底部,脚踩着阴晦的土壤,徒手掀不开紧裹着秘密的布。
找不到源头的信,村干部的严防警惕,人们脸上的木讷之色。
谜团好比雪球,越滚越大。
天色渐暗,顾希安回到希望小学,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两盏应急灯,屋子里有亮光。
往前是不想面对的人,身后是没有头绪的隐情,她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抬腿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踯躅。
院子里静悄悄的,亮灯的是教室另一边的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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