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怀沙行_9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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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扎在自己手背上的两根银针,昏然闻到了记忆深处的气息。

顾皇后不喜各样累赘,中宫素无熏香,此时只是浸透了浓浓药气。

见他自己扎针玩,顾皇后道:“胡闹。”

她已经麻痹了大半身体,手臂上脖颈上随穴而走,扎满了银针,更加不能动弹。白胡子的老太医林周鼻梁上架了镜片,又拈起一根针。

谢怀摇了摇头,把那两根针拔下来,“是胡闹,我替不了母亲。”

皇后动不了,只有目光追随着他的手。

仿佛就在昨天,她还拉着这只手牵过一匹尊贵至极的战马,告诉他,终有一日云停雨歇。而眼前少年的手已经可以轻易环握母亲的手、弓箭和马缰,筋骨修长笔直,过早地生出了男儿气魄。

也不过是个孩子。

林周爬满皱纹的手指拂了拂白胡子,问:“听闻国丈过身得早?”

皇后的目光早已飘远了。

谢怀抿抿嘴唇,替她答话:“外公是死于流箭,与这病症无关。”

林周小心翼翼道:“那么,还是怀着殿下的时候。”

顾家人个个八字凶烈可克天地,顾皇后虽然性子刚硬,却也没能脱离祖先窠臼,将倒霉延续到了底。

怀着谢怀的时候,顾皇后身陷战区,只好垂目敛眉地蛰伏,却耐不住北济人往村里播撒毒烟毒水。

一村人横死的横死病死的病死,而顾皇后冷下心肠,紧闭门窗,啃着自己的手腕喝血熬过了四天,直到袁公挥兵来救。马车尚未抵京,谢怀就出生了。

被折腾过这么一次,顾皇后中年之后日渐体弱,逐渐缠绵病榻。等到历星一死,谢怀一走,索性一病不起。

谢怀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冒出两点血珠,抬手拭去,轻声说:“是。毒烟毒水这些东西,想必母后防得再严,也有一些侵入经脉。”

林周便颤颤巍巍地召过弟子,“你带师弟们去寻访当时的村民,看看——”

谢怀打断他,“不必了。”

林周回过头。他有些许昏聩,看不清皇长子的表情,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连忙戴起镜片,却见谢怀面色平稳,殊无异色,方才那一点闪动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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