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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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清对此没有评价,只是走过去把江瑶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回原位,他摆一件江瑶就收一件,来来回回对着一个马克杯放了十几次,他终于收手:“我不同意。”

江瑶第一次拿出了她作为千金大小姐的娇纵,无不讽刺地笑:“我江瑶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意。”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件事也要通知沈总。”

沈攸清盯着她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我们分手了。”她平静得像是跟他讨论今天喝美式还是拿铁。

男人攥紧拳头,手臂青筋凸现。他低下头,粗重地喘气。

江瑶滞涩地抱起箱子,背对他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走了几步,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沈攸清拉住了手臂。

“江秘书,”公事公办的时候,他经常这么叫她。沈攸清极力压住喉头的哽咽,对上江瑶流泪的眼睛,“江秘书,分手也行。”

“上周买的情趣内衣还没用,能打个分手炮吗?”

江瑶气得又哭又笑,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男人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纸壳箱,死死地箍着她的腰搂在怀里,眼睛红着:“不打就不能分。”

小姑娘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不停地推他,沈攸清想起她这几天手疼又生病,怕她又伤到,松开了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宝贝。”

江瑶还是嘤嘤地哭着,粉拳落在他肩头:“你干嘛呀…干嘛那么凶我呀……”

“我错了,我当时就后悔了,可是你一哭我就有点慌了,不是故意凶你的。”沈攸清把人抱到屋里沙发上,抽纸巾给她擤鼻涕。江瑶没好气地抢过来纸巾,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

“我都说了我不回家了,情趣内衣也带着了,你还把我送回去。”她一件一件数落:“凶完我又不管我,我下车走那么慢也不来拉我。”说着说着又哇哇哭,用力拍沙发:“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微信,我周一请假了也不理我!”

沈攸清在旁边像个小学生被检查各科考试成绩,还是门门不及格的那种,听到这里终于反驳了:“我周一……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微信……微信也拉黑了。”

江瑶更伤心了:“上次还知道我家住哪儿,这次就不知道了呀……”

“……”沈攸清哑口无言,气得江瑶抬起手要打他,男人胆战心惊地护住她的左手。

她根本不舍得,不痛不痒地小打小闹放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感觉,他只怕她才好没几年的手二次骨折。

一提到手,江瑶又有了一条新罪责问:“手也是因为你受伤的……旧伤复发也不来看看我……”

沈攸清自责又懊恼,只能默默地听江瑶数落他,还要适时为她擦眼泪。小姑娘哭了半个小时,心里的委屈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做结案陈词:“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说的我全都知道。”沈攸清接过她的发言权:“瑶瑶,其实那天……不是在和你生气,我是在气我自己。”

“按理说,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快三十岁了,一辈子只喜欢过你这么一个女孩子。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为我受了伤,我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他苦笑着,“但我好像没有做到。”

“就连现在,这栋楼,所有发生的事,小到换一个灯泡都由我说了算的地方。我还是没有做到。”

沈攸清黯然道:“无论是实质性的伤害,还是言语的伤害,你都因为我受到了,在我的面前,让我眼睁睁地看着。”

可她原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她有最好的出身,疼爱她的父母和兄长,未来还要有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丈夫,孝顺的儿女。

沈攸清最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保护她。

江瑶忽然开心的笑,朝他伸手:“抱。”

男人把她抱紧,严丝合缝。江瑶抚摸他有些乱的头顶,又亲亲他的额头,说:“你好傻。”

沈攸清:“?”

“清清,”他以前觉得她这样像在叫狗,不许她这么叫,乍一听这个昵称还有点受用,“你知道我在这儿待不久的吧?”

沈攸清迟疑地点头。

江瑶的专业非秘书职业对口,和商科也不搭边,在总裁办实习只是权宜之计。他对江瑶实习期一过就会走的事情心知肚明。

“我为你而来。”江瑶用手指去揉他蹙起的眉心,“所以他们说的都对。”

她就是什么都不懂的空降绣花枕头,她就是图谋不轨,她就是心安理得地待在总裁办让人嫉妒。

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有得天独厚的资本。只要她想,甚至都不需要去努力,凭着与生俱来的身份就可以站在他身边。

可她同时又非常庆幸,有这样资格的人是她。否则她这一生的情感寄托又应该附着于谁呢?

俯视芸芸众生,谁又会真正在意蝼蚁的想法呢。

“我不在意的事情,你也不要去劳心劳神。”

“我的清清平时已经很累啦,就不要再去为别人分心,多出来的时间都要给我。”

说到这里,沈攸清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姑娘的通透,他问她:“瑶瑶,你为什么不在意?”

“因为她们已经很辛苦了。”江瑶指向外间包括珊迪和姚芝芝在内的人,“那些女孩子,从小到大努力学习生活,穷尽一生也许只能达到我们的起点,这里面不知道要有多少酸甜苦辣。”

“我们过的更好,所以才会变成被嫉妒的对象。”

“因为没有人会去无故咒骂比自己过的不好的人,不是吗?”

他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这样明白了。

“在她们眼里,我似乎是一个什么都不会,除了长得漂亮和有背景之外没有其他优点的人。能坐在这栋楼里的女孩子,哪一个曾经不是众星捧月,各行各业的出挑人呢?”她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你对我青睐有加,在她们看来只要长得漂亮,那她们也可以。久而久之我变成众矢之的也并无道理。”

说她的指尖去搓揉男人的脸颊:“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的错是凶我还不理我,知道了吗?”说着,她又有一点委屈,靠着他的胸膛吸吸鼻子:“清清,以后不能对我用冷暴力,我受不了的。”

“我知道,对不起宝贝,真的对不起。”

“以后你只要亲亲我抱抱我,我就不和你生气了呀。”

“我不会再惹你生气,好吗?说到做到。”

江瑶脸上终于有了笑的模样,不多时就连着打哈欠,沈攸清心疼地覆上她眼下青黑的眼圈:“睡一会吧?我抱你睡?你的发烧好了么?”

“早就好啦。”她不客气地挪下去躺在他腿上,脸蹭蹭他落下来的手心,然后和他十指相扣。也不肯睡,只平躺着看他,沈攸清好笑地阖她的眼皮:“快睡,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江瑶这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才醒,公司人都走光了。沈攸清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陪她。醒的时候她嗓子哑到说不出话,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醒了?”男人放下手里的平板,江瑶披着毯子坐起身钻进他怀里,沈攸清看她像个小孩似的睡醒就要撒娇,环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哄她:“饿了吗?先喝杯水好不好?”

江瑶都不要,迷迷糊糊地说:“要你。”

“我在这儿呢。”嘴唇贴上她的额头,确定她不再发烧,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又道:“刚刚给你订了粥的外卖,吃完我再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江瑶声音弱弱地,脑袋转了一圈:“我手机呢?我要跟我妈妈说我今晚不回家。”

“你今天来的时候是怎么跟阿姨说的?”

“我没说辞职,我说我来上班的呀。”江瑶嘟嘟囔囔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盼我走?”

沈攸清笑得可开心了:“我看了你交的辞呈,写的很好。”

A4纸上黑体初号,加粗还加下划线,居中竖排写着两个大字: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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