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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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有多怕那个戏班子,自小在里边长大,不知挨了多少顿打,因着她是女孩子不能登台唱戏,班主跟师娘便骂她吃白饭,她只能拼了命的做杂务求得一处收容之地,每日光给师兄弟们洗衣裳便要洗几百件。

待到她再大一点的时候,班主看她有几分姿色,又是自己养大的,便想将她收房,可怜她又被师娘狠打几顿,骂她是个浪货,专知道勾引男人,要卖她到窑子里去。

后来遇着余文轩,被师娘八十两银子打发出去了,她到现在都忘不掉她临走的那一天,班主看她跟剜肉似的眼神,那么凌厉,那么可怕,如今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她可千万不能回去!

潘氏想了片刻,终是低头退让,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映容问。

“我想做伯府的女眷,我想做姨娘。”潘氏几乎没有思考便急切回答。

她想要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映容道:“这个自然。”

潘氏一片颓然之色,“旁的没有了,随你们吧。”

映容没有说话,起身离开,走至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潘氏,心叹一口气,世上谁人不可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出夺人孩子的事,只是身在宅门后院里,单纯,善良,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今日她是为了赵氏,殊不知将来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更苛刻的事!

第四十九章

映容一走,潘氏脸色苍白,心生无力。

云雀在一旁添茶,安慰道:“姑娘且宽宽心,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您如今舍个孩子出去,挣个姨娘的位置,未知不是件好事,您做了姨娘,再生个哥儿姐儿的,还怕往后没好日子过?”

潘氏疑惑的问,“是这样吗?”

云雀嘴上连着说是是是,心里却瞧不起潘氏。

潘氏纵然心中千种万种的难受不愿意,到底也学着审时度势,低眉顺眼起来了。

过了两日,去正院给赵氏敬茶磕头,过了份简单礼数,赵氏又给她摆了一桌席面,算是上了个姨娘的名分,众人都改口叫她潘姨娘,潘氏那边的院子里,也开始领着月例正经过起日子了。

刮过几场瑟瑟的秋风,又连着下了几日雨,天气渐渐冷下来,已入深秋。

府里开始安排做秋衣,请了外头铺子里的师傅进府做的,丫鬟婆子们按着品级,一等做四件,二等做两件,三等做一件,通房丫鬟都按着一等丫鬟的份例来,也是做四件。

姨娘们往年做八件,今年又加了两件,三个姑娘是一人十二件,赵氏自己是三十件。

自然了,这些都是毛毛雨,府里的主子们想做衣裳何须等着季节,平日里愿意做多少便做多少,这一年四季的春秋衣裳,主要还是给下人们预备着。

有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们一年除了府里发的衣裳,自己连一件棉裤都做不起,年年过冬全指望府里发冬衣和棉裤。

昌顺伯府连主子带下人,一共七十多人,一年四季的衣裳花销也不少。

今年做秋衣的活计全是由映容张罗安排的,做秋衣这一项,看着简单,实则繁琐,一来要跟铺子里对接,二来要安排府里的几十号人,有的穿个三五天蹭坏了,跑过来说拿到手的时候没看,搁屋里放了几天,才上身就看见有破洞,吵闹着非要换,有的说量错了尺寸大小不合适,人一多,事情就乱糟糟的。

映容虽没什么经验,但贵在认真细致,一项一项的合计,又定下规矩,量完尺寸自己查看,确认无虞了便不许再更改,衣裳到手先检查一遍,人走了再回来就不许换了,又有赵氏和刘妈妈的提点,这桩事办的也算是井井有条,不止如此,比起往年来还省下一笔银子。

赵氏看了自然欣慰,她早就想让映容学着管家,只是一直没好开口。

原先老夫人还在家里的时候,慧容尚未出嫁,赵氏心里想叫映容管管事磨练磨练,可碍于前头还有个慧容,不好越过姐姐叫妹妹来管。

奈何慧容又是个懒散不爱管事的,有她这个大姐在前边横着,家里四个姑娘一并都闲下来了。

如今老夫人不在家,慧容又嫁出去了,赵氏原先有顾虑的事,全都撒开手去做,嫁过来这些年,总算不必看眼色了,腰杆子直起来,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这边映容刚整理好账册,又自己细细核对一番,便往赵氏院里过去。

近来映容帮着分担了好些事务,赵氏自己得闲,越发爱四处玩耍去,不是与别的夫人结伴上香拜佛,就是去各家赏景赴宴。

正院里,赵氏拿着本画册子看,想着挑些花样绣在新衣上,见着映容过来,把手里的画册子丢在榻上,笑着招手叫坐,刘妈妈如今跟映容也亲近,一边吩咐小丫鬟奉茶,一边对着映容笑道:“二姑娘来了。”

映容顺着手边坐在榻上,递了账册子道:“母亲过目看看,我自个理的,也不知有没有错的地方。”

赵氏往嘴里塞了块切好的桃子,随便翻了两页便扔在桌子上了,抚着额做头疼状,“唉呦,看了十几年账本子,好容易才歇上两天,可别再让我看了。”

刘妈妈笑道:“夫人如今真是越发小孩子脾气了,把二姑娘一天一天养大了,自己倒养回去了!”

赵氏把榻上的画册子拿到小几上,摊开来,指着上面繁复精致的图样问道:“你瞧瞧哪个花样子好看?挑几个花式绣在衣裳上。”

映容翻了翻,弯弯眉眼笑道:“这个桃枝样式的很精巧,看着也是新式样,绣在褂子角上肯定好看,若不然绣在纱衣上也是可以的,挑个水红的,或是暖白的,绣上缠枝并几片桃花,不要多,三两朵就行,做件花绣的纱衣,罩着外衫穿,更显得朦胧绮丽。”

赵氏道:“若做纱衣,该配细丝的才好看。”

母女两个就这么着,从账本子扯到了做衣服上。

赵氏和映容翻看完,定下了几个花样子,准备做成外衫和裙子同花色的配成套穿。

正说着,赵氏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秦家的六少爷要再娶了,咱们是不是得备份礼啊?”

“六少爷,”映容琢磨着,忽然反应过来,“您说秦六爷啊?”

“是,就是他。”赵氏道。

映容心想,总是这么六爷六爷的叫,叫的人都显老了,要不是今儿赵氏提起一句,她都险些忘了秦六爷在家里还是排老六的。

映容想了想又问,“他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是咱们认识的吗?”

赵氏思忖着道:“我听说不是京里的,想来咱们不认识,好像是豫州那边来的,也是远嫁呢!”

映容道:“咱们家礼单子上总得贺个喜,就写贺六爷和夫人大喜成吗?母亲要是知道新夫人姓什么,就把她的姓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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