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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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是东山,离当初秦深塞纸条找六娘她们回来的歪脖子老树挺近,站在老宅院子里向东眺望就可以看见。

老宅子是红瓦为顶、青砖为墙的老房子,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睡觉的地方,房子左边单独的小房子是后来搭建的厨房和茅厕。以前老灶是直接造在堂屋里的,这一代的老设计都是如此,后来有钱了、人口多了才会挪出来。

老宅子分家时分给了老大,也就是林大伯林高山,不过他发达之后举家搬迁到市里面,老宅这边要是没啥事儿,一年到头他也回不来一趟。

林大伯认为老宅旺自己,让他发家致富,所以每年还会找人来做维护,免得因为没有住人,毁朽倒塌。

房子面积不大,堂屋里摆了三桌,另外七八桌就在院子里搭了棚子、摆了桌椅置办着。

“呼~”大锅点燃,大块的焯过水的肉下锅,承包酒宴的村厨拿着大铲翻动着锅里面的肉块,肉染上焦边,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帮厨将大篮子里叮当挂水的土豆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空掉的篮子缝隙里有肉眼可见的油腻。

屋子里空间不大,做饭只能够在露天完成,一字排开的三口大锅一刻不停,三四张长条桌上摆着各种鱼菜肉蛋,地上的大塑料盆里装满了亟待下锅或者要清理的食材,碗筷也直接盛放在类似的盆里头。有六七个叔叔阿姨辈的中年人在其中忙碌穿梭,有个阿姨蹲在地上洗菜,从屋子里拉出来的水管没有笼头可以关上,里面的水“哗哗哗”的往外面淌,盆装满了,就溢了出来,流了一地。

阿姨甩着被冰水浸得通红的手站起来了,拖着洗干净的菜随意放置在一边,用空隙细小的篮子装着。

篮子旁边小水流潺潺,飘着几片绿黄的叶子。

水渍成片,踩多了看起来便泥泞,要是上面贴了一片菜叶子那就更加没法看了,菜叶子被重复地踩踏,早就软烂不堪。

院子里嘈杂声一片,小孩子的叫闹声、大人的聊天声,夹带在风中可以传出去很远很远。

这是村镇办酒最踏实、快乐的声音,如果忽略那些不是很干净的画面,其实真的挺好的,很真实。

要求镇子上每个人都讲文明守礼貌是不可能的,就像是一线大城市也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是高素质,所以地上那些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就当没看见吧。

章俟海:“……”

秦深幸灾乐祸,憋笑着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来都来了。”忍着心里面的抗拒,爬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章俟海拧着眉头说:“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

他哪里是想在秦深的那些亲戚中露脸,连秦深自己都不关注的亲戚,不需要他给半个眼神。他所关心的,不过是秦深天道雷劫的事情,不在自己身边,他始终不安。

与其在客栈内坐立难安,还不如紧紧跟随身侧,还可以时刻提醒秦深注意时间。

秦深知道他心中所忧,看他一脸抗拒又强迫自己接受的纠结表情,那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拿出手机调出闹钟给章俟海看,“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忘记的。”

出来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响一下、一个半小时候的响……两个小时之后每隔五分钟就会提醒一次,确保自己不会将最最重要的时间给忘记。“门禁”时间一到,无论那个时候自己手上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都必须停下、驱车回到客栈。

不能够拿自己的生命玩笑,还有很重要的人等他回家的。

章俟海扫了一眼密集的闹钟心中宽慰,不过……“手机声音也许你会听不见,我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保险。”

“那行,你忍忍,其实不是很脏,只是看着不整洁而已。”秦深伸出脚将挡在他们面前的一片烂菜叶子给踢掉,“做饭的大厨我眼熟,做村宴手艺挺好的,看着粗放,其实粗中有细,今天的饭菜还是稍微可以期待一下的。”

“嗯,我会尽量克制自己去适应的。”

秦深心疼地摸摸他的手,“开席了坐一会儿,我们就离开。”露个脸,表个态就好。

人群里头,有瘦高个的阿姨看到并肩走来的秦深和章俟海,眼睛里充满了欣赏的光。

“那两个小伙子是谁啊?看着怪眼熟的,我家死丫头二十八了也不肯结婚,你手上有什么合适的小伙子给我介绍介绍。”

“穿大衣的那个不认识的,羽绒服的那个你都忘记了啊,那是秦深啊,老二高峰的儿子,秦静抱养的那个。”旁边胖胖的阿姨顺着瘦阿姨看过去,见到秦深,可惜地咂咂嘴,“年纪轻轻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孩子,以前还在外面工作呢,现在不知道为啥留在了镇子上,也不见干什么正经工作,白长了这么一张好脸了。”

“他啊,小时候打架特别狠的那个?”

“你还记得那个事儿吧,把他大伯家的儿子打得脑袋都破了。”

“嗯嗯,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秦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父母兄弟,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拉了一张长条凳坐下。

“妈,你找的这个位置真不错。”

第87章 黑暗中的眼睛

“来的稍微早点儿, 好位置不就抢到了,反正我们一家子也不坐主位。”秦静看到章俟海一同来了, 有些意料之中的惊讶。

她和丈夫站起来, 对两个儿子说:“我和你们爸爸去堂屋里走走过场, 要是让你们过去就打电话。我们应该会在开席之前过来,这种大冷天的, 到时候随便吃两口我们就走。”

林爷爷的二十年忌辰,堂屋里摆了供桌等等, 还请了道士和尚过来诵经,不用那么在意为什么和尚和道士会同时出现在一个法事上,民间没有那么多讲究。

有阵阵诵吟声从堂屋里传来,合着院子中的笑闹声, 变得扭曲诡异。

秦深刚才探头往堂屋里瞧了一眼, 林奶奶、林大伯以及林小姑都在里面,陪着林氏家族内一些老人,这种场合老二家必须到现场露个脸, 免得那些说话漏风、走路摇摆的老古板说嘴。

红叶镇这儿宗族势力不强,但宗亲聚居之地,这些族中长辈的话依然有些分量。

秦静夫妻离开之后, 秦深拉着章俟海往里面靠着林晓宁坐着。手扶了一下支撑棚子的竹竿,被风吹的有些歪了。

搭棚子用的塑料布是红蓝白条纹的, 与春运车站人流中看到的编织袋属于同款,被风吹的发出猎猎响声。就算是有一层遮挡物,单薄的一层塑料布也无法挡住所有的寒风, 坐在里面一会儿就手脚冰凉。

红叶镇周围的天然屏障白荡山也无法阻挡冷冽的西北寒风,风中裹挟着青河河面上冰冷的水汽,吹在人的身上,直直地往骨头缝里面钻。

妈妈秦静选了个角落的位置,棚子在身后形成了个犄角,两面挡风,在寒冬村宴中算是最好的位置。

秦深看章俟海身上单薄的双面呢大衣和里面的休闲西装,风度是有、温度就算了,在这种季节还是羽绒服靠谱,就算是后者,长久不动,取暖也就基本靠抖了。

从兜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送到章俟海面前,对方也与他做了同样的动作,拿了东西给他,那个东西就是巴掌大的充电暖手宝。

这玩意儿放在口袋里会有些暖意,拿在手上不会那么冷,在室外聊胜于无。

秦深看着章俟海手上的暖手宝,再看看他,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嘴角一直往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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