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夜天墉(1 / 2)
夜色如一袭轻薄的墨色鲛纱将整座天墉城隐在其间。偶有微弱的火光自某户人家的纸窗中发散出来,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
往日被誉为“不夜城”的天墉似乎一夕之间打破了庙堂与江湖对他的盛赞。
数月前,天墉城首富王全发之子王甫睿即将举行冠礼,却在即冠前夜突然失踪。
起初,王大老爷以为自己儿子又同往日般与那帮狐朋狗友厮混,遂出动家中小厮护院将自家大宅及天墉城内各大青楼楚馆翻了个底朝天,仍未找到半个身影。这时王大老爷才发现事情蹊跷,匆忙起身去找城主。
天墉城主听闻后,遣天刑卫随王老爷回家探查此事。
数日后,天刑卫回城主府复命:“属下无能,未搜到王公子下落。”城主挥袖命其退下。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王大老爷心中悲恸:可我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他发出赏金万两的告示,邀能人异士为他寻找儿子下落。
“可是并没有结果,反而短短几月又发生数起同样之事。”意味深长的陈述令得说书先生住了口。
客栈中人寻声望向二楼,想知此番挑衅之言出自何人之口。
可惜二楼厢房间间门窗禁闭,并未瞧见一星半点人影。
“嗤,这都是第几个想学那什么什么‘流云扇’的了?”
立刻有人想到近月来与失踪案同样出名的一事:为万两赏金假扮“流云扇”。
“就是这位没胆站出来让大伙瞧瞧。”
“想来咱天墉城的大牢里又要多一位江湖来客了。”许是刚才故事没讲顺,说书老头儿带了点气性附和着看热闹的众人。
“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不是?”
到了此刻,似乎谁都要踩一脚这即将被天刑卫收押之人,再附上几条话本里常用的句子。否则,便不足以彰显自己的正义。
“呵呵,有趣,有趣。”偏在众人自以为胜利之时,神秘人又语出深长。
江湖人惯于直来直往,如今碰上个这么藏在幕后之人,性子急的大汉立马拍桌怒喝:“有趣个屁!他娘的哪个龟儿子藏头露尾不敢来拜见你爷爷?!”
说书老头儿一看这马上要打起来的架势,赶忙哆嗦着起身拾到细软。不过,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讲究慈悲为怀:“各位壮士,此子如闺中女子般不敢抛头露面,必是武艺欠佳,远不及在坐诸位。大家不妨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可惜老头儿这般说完,自忖武功高强的大侠们反而宛如热锅中的沸水,你撸袖子我拔剑,只需某人再来一句便能冲上去将其削为烂泥。
“哎。”神秘人叹气道:“寥寥数语便令诸位如仇家在世般面对在下……”他顿住,似是为了让这群无脑之辈能理解他接下来的话:“这样看戏不知‘子夜伞’可觉有趣?”
“什么?”
“‘子夜伞’在这里?!”
“哎,你干嘛推老子?”
区区两句便搅地众人自乱阵脚。偏在此时,一阵大风吹开客栈门窗,须臾白雾随着怪风流窜至屋内每个角落。
“这,这是什么?”
“小心有毒!”
不过片刻便听得满堂“噼里啪啦”之声,间或夹杂一二句客栈老板的哀嚎。
“小心——咳咳,走——水——咳咳,小心——”慌乱中老者吃力的喊声尤为突出,提醒着大伙莫要将烛台打翻。
有人寻声望去想注意下老头儿的安全,却陡然发现哪里有什么老人佝肩缩背、颤颤巍巍的身影。再定睛一看,一抹倩影在袅袅烟雾中摇曳。
“美,美人!”那人不知不觉惊呼出声。
“哪里?”几个色胚趁着白雾未退想凑近占点儿便宜,一亲芳泽摸个小手啥的,却发现不知何时已动弹不得。
“啊——谁下黑手暗算小爷?”
“有本事咱到外面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
“呵!‘子夜伞’尚未露面,便搅得这里血雨腥风,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佩服。”神秘人骤然出现在那抹倩影对面,扇缘挟着罡风划破白雾直冲其面颊而去。
“叮——”地一声,扇子被撑开的伞面隔开。待收回伞时白雾又施施然重新聚到二人之间。
“可是妾身从前未曾好好招待过公子,惹得您对妾身不满?”既嗔似怨的女声诱惑着众人停下喧闹转而去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是近来在江湖上混了个薄名,当不得子夜姑娘如此高看。”
相谈间白雾由浓转薄只剩丝丝缕缕,其间有白衣人执扇立于二楼一敞开门的屋前。尽管他背对着众人,但当他走向窗边时,仍能令人感受到十足的风雅意趣。
而楼下之人也顺着他看见了靠坐在窗边被伞遮住大半身的女子。
女子转动了下手中之伞,似乎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反笑道:“公子说当不得妾身高看,难道妾身就当得起公子那句子夜姑娘吗?”
白衣人但笑不语。
“是,是‘流云扇’和‘子夜伞’!”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在楼下发出惊喊。
“出现了!出现了!”
“天刑卫呢?赶紧来抓人啊!”
第一个人的叫嚷声率先惊醒围观众人,大家开始接二连三的呼喊。
“打,打起来了……”一片高声呼喝中突然有人吞吞吐吐道。
“什么?”
“是,是‘流云扇’和‘子夜伞’打起来了!”被吓到结巴的客栈老板解释道。
原来是那女子对白衣人的微笑无甚动容,反而转身猛地将伞往白衣人胸前一刺,随即借着流云扇挡伞的力道悠然飘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
白衣人却也不恼,哂然而笑追去。
徒留满堂恍若身处梦中的客人。
须臾,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自远及近,十二匹汗血宝马被天刑卫骑出雷霆万钧之势,将众人自茫然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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