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夜天墉(2 / 2)
“吁——”最前方领头者勒马俯视客栈中人:“便是尔等半夜喧闹‘子夜伞’?”
“启,启禀大人!是,是我等。”见守卫这座城的天刑卫出现,客栈老板这才哆嗦着挤到人群前面回话:“还,还有‘流云扇’,他之前……”
“无用之言不必再提,我且问你。”领头者打断话:“可是顺着金沙河向天极峰而去?”
“或许,可能,是,是吧。”老板不确定道:“他们从那边的窗户直接飞走了!”
“行。”领头者应付完客栈老板,命令身后众人:“继续追!”便策马而去。
却说这月光下的金沙河银波闪闪,成片成群的亭台楼阁伫立在岸边,犹如连绵起伏的群山守护着藏匿其间的宝藏。
可现下,屋顶上追逐的两条人影将这一片静默打破。
“流云公子如此追着妾身,可是如江湖中那些臭男人般好奇妾身的容貌?”
“臭男人谈不上,好奇还是有的。”
“哦?”子夜伞轻盈的落在一处屋脊,侧过半个身影:“公子追着妾身如此之久,还陪妾身谈天说地,着实辛苦了。”
“哪里,能为子夜姑娘效劳,是在下之幸。”
“那不如让妾身陪公子好好快活一下啊。”尾音未完便以伞为剑近身到流云扇身前。
“既是子夜姑娘邀请,在下定当好好奉陪。”流云扇边回着闲话边不慌不忙接招。
按说女子从先天禀赋来讲较男子是有所欠缺的,可这子夜伞使得一手神鬼莫测的功夫,加之其步法轻功多灵动飘逸,每十数招中便有一二招是借力打力之法,一柱香下来竟与流云扇不分伯仲。
而圆月已升至中天。
“好个正人君子。”子夜伞后退半步向着远方突兀拔地而起的高峰道:“竟不知不觉间要将我带到天极峰哩。”
“面对子夜姑娘,在下自不敢再当什么正人君子。”流云扇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再次出手。
“公子便不怕引来天刑卫徒惹麻烦?”子夜伞似是未料到之前好说话的男人突然出手,略显匆忙地抵挡。
“在下本就受城主相邀,来请子夜姑娘至府内一叙。”
“说得好!”一道身影自下跃上屋顶,停在流云扇身边:“流云公子。”又向着子夜伞掏出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天刑”二字:“子夜伞,还请城主府一叙。”
“呵呵呵呵。”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轻轻转动的伞下传出:“我道是谁偷偷摸摸跟着妾身,原来是天刑卫大人呐。”
“废话少说。”天刑卫并不会对女人心软:“你要与我二人相抗不成?”
如今子夜伞的身后便是天极峰城主府,前路被流云扇和天刑卫挡住,似是已无路可退。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话音刚落她便凌空跃至流云扇身前,以投怀之势将自己送入其怀中。
流云扇微愣下意识侧身避过,子夜伞却似乎爱煞了他的身子,素手一伸又要在背后揽其腰腹,然仍不能解被流云扇算计之气,还出言调笑:“公子如此正经,妾身追得好辛苦哩!”
流云扇避过数招,便察觉到子夜伞之意图,他拱手相让一招微怒:“那请姑娘恕在下失礼了。”瞬间不再避让子夜伞的触碰,转而贴面与之擦过。
“嗯?”子夜伞弯腰躲过袭向胸前的扇骨,踢向流云扇的玉腿被其挡住,腰间被流云扇的衣袖揽过,她嗔道:“亏妾身适才夸你,想不到竟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尤不解气,又“呸”了一声。
“你不用激怒流云兄。”刚才天刑卫因两人缠斗地紧,一时无法插手。此时见这二人都各退几步相互问候,便直言:“他怜香惜玉,我不。”
“哼!”子夜伞挽起刚才打斗中散落的鬓边碎发:“妾身倒忘了这里还有个帮手哩。”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同他一样是个伪君子!”这是气狠了连妾身都不再多言。
流云扇听闻哭笑不得,只无奈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然子夜伞已起身攻向天刑卫,不过天刑卫的武功路数多是大开大合,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一旦对上眼中便无男女老幼残弱之别,相较流云扇的潇洒飘逸难对付多。
但子夜伞既然敢主动攻击,自是有所倚仗。她同之前与流云扇对决时一样,边上手调戏边语出戏言:“妾身曾听闻天刑卫中只有最厉害之人才被赐名天刑,其余皆是代号。不知官爷排行第几呀?”
“……”天刑卫并未理睬她,但唐刀击打在伞骨上的声音越发频繁急促。
子夜伞左手一路轻抚过天刑卫侧脸、肩臂,滑至前胸时被天刑卫一掌振退,她却借此力道反旋至天刑卫身后,附在天刑卫耳边低喃:“官爷果真铁血男儿,身体比那小白脸强多了。”
女子身上独有的暗香无孔不入的包裹着天刑卫,令他稍稍目眩神迷,但天刑卫意志向来坚定:“你用了何药?”
“官爷您说甚么?”子夜伞佯装不知情,左手持伞以挡住不远处流云扇的视线,右手蜻蜓点水般掠过自己的面纱,在天刑卫略显惊愕中覆住其双眼。
“妾身被官爷看光了,官爷可要负责啊!”而后出口又是一通栽赃陷害。
流云扇本不以为意,几招后却发现天刑卫脚步虚浮凌乱,刀锋绵软无力,与子夜伞的打斗倒像是你情我意之下的缠绵。
他瞅准时机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二人之间,一手持扇挡刀一手握住伞端:“天刑兄如何?”
这一停顿,流云扇立刻发现天刑卫因何受挫。
天刑卫抬手取下覆在脸上的面纱:“迷药,无碍,先抓人。”
子夜伞自不会让他们得逞,伞端被抓她便以伞端为支点用玉足扫向二人,流云扇顾忌天刑卫所中之药,并未还手,而是带着天刑卫落在几步之外的屋脊上。
天刑卫却突然发觉腰间一松,伸手果然未摸到令牌,他怒道:“将令牌交出来!”
子夜伞适才趁机整理自己因打斗而略显凌乱的衣衫,闻言将令牌握到掌中笑道:“官爷怎如此不小心,将这等重要之物交给妾身保管。”说着却是将之放入衣襟内,胸前雪白的一抹光景令天刑卫咽下欲出之言。
“子夜姑娘的面纱想来是价值连城之品。”流云扇突然插话:“天蚕丝所制面纱不说独一无二,却也世间难寻了。姑娘确定不换吗?”
“呵呵呵呵——”熟料子夜伞像是听到笑话般语气轻松道:“妾身对官爷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自是要送件贴身之物好让他对妾身念念不忘啊。”
“原来如此。”流云扇哂然一笑:“看来是我入不得姑娘的眼了。”
“既知如此……”
“子夜伞,不必多言。”天刑卫打断她的话:“是我技不如人。”
“官爷好胸襟,妾身就爱慕你这样的英雄豪杰。”说罢,她将一直低垂的伞面移开,月光透过透薄的伞帘映出令世人惊叹的容颜——
似镜中花,水中月,是存在梦中得极致妍丽,让人想如飞蛾扑火般靠近,却又怕触碰之后的破碎。
如天外的紫气红云,嬉戏人间后倏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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