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状告天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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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扇掷地有声的不敬之言落入当今天子耳中,令当今天子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添几分难堪。

然而,许是当今天子还顾虑些许父子亲情,许是当今天子欲作态给流云扇背后的关山月看。当今天子竟是未惩处流云扇,只暂时将流云扇赶出皇宫,且勒令流云扇远离此案相关之事。

相较近些时日里,只因说错话而被当今天子下令杖毙的宫内侍女,以及每逢早朝时因议论政事而莫名其妙戳到当今天子痛脚,以至于被罚掉一年俸禄的官员,不得不说当今天子对流云扇确实足够宽容。

便是在满朝廷满梁都如此紧张的氛围里,一约莫年过六旬却仍背脊挺直的老伯赶到京城,在大理寺门外击鼓鸣冤,欲告御状。

近些时日被当今天子喜怒无常的暴脾气反复折磨的大理寺卿陆逡,当即把老伯请至衙内,询问老伯状告何人何事。

老伯率先简述一番来历:“老朽姓郑,无名氏,家主自幼唤老朽郑伯。”

大理寺卿陆逡微微颔首,示意他已知晓郑伯的来历,而后命令郑伯直接道出此行目的。

郑伯恭敬地以布满老茧的双掌呈递上一纸状书:“老朽此行乃是要状告当今天子梁淳,谋害老朽的主人——昔年天下第一剑客——第一玄!”

郑伯话音甫一落下,陆逡便吓得脚步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眼下陆逡心里最庆幸之事莫过于刚刚眼皮跳动,他当即吩咐侍卫拦下围观看戏的百姓。

“休要胡言!”陆逡两腿颤颤,色厉内荏地呵斥郑伯,欲阻止郑伯未出口的惊天言论:“若是再胡言乱语一句,本官不得不赏你五十大板!”

郑伯临危不惧,俨然一副风骨如竹的高洁模样:“请大人先翻阅一遍状书。此状书不仅是老朽一人撰写,当年知道此案详情的父老乡亲们、江湖侠士们皆在状书最后留下姓名。”

“这纸状书不仅仅是状书,更是知道当年真相之人的请命书!”郑伯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陆逡在郑伯刚刚解释请命书时,便接过侍卫手中的状书,仔细分辨一番,得出确是不同人留下的字迹。

陆逡心里的懊悔无限翻涌,再也说不得拒接此案的言论,更不敢使一出屈打成招,唯恐郑伯背后之人将他今日在堂上的所作所为暴露给百姓。

陆逡心思急转,决定暂且安抚下郑伯,再听从当今天子的打算。

于是,陆逡先是邀郑伯入座,之后吩咐侍童给郑伯端茶递水,最后好言相劝:“郑伯护主心切,本官能够理解。只是此案特殊,本官需得上报朝廷与陛下。”

郑伯微微颔首,神情肃穆,言辞犀利:“老朽相信陆大人绝不是朝中尸位素餐的官员,定能替老朽讨回公道!”

陆逡回给郑伯一丝肤浅的皮笑,转身回到堂后。

陆逡来不及换身衣裳,便急匆匆地从后门离开大理寺,疾步朝皇宫内行去。

然而,当陆逡在宣政殿见到当今天子时,当今天子已经从天一阁口中听闻郑伯告御状一事。

当今天子先是斥责一番陆逡的遇事慌张,处事又不沉稳。继而坐上早已备好的御辇,随陆逡一起重返大理寺。

未避免百姓的闲言碎语,当今天子难得从后门入得大理寺内,一时因过于新奇而心情略微好转。

陆逡最会察言观色,立刻趁此时机请天子到堂前与等候在那的郑伯会面。

天子此行出宫本就是为郑伯而来,闻言不仅未怪罪陆逡,反而主动步到堂前,坐在郑伯对面的木椅上,细细观察这位胆大包天敢状告当今天子的郑伯。

如今距当年天下第一剑客之死已经过去近二十年,当年与此案相关之人也早已模样大变。

纵使当今天子再如何对梁美人刻骨铭心,与梁美人不相干之人确是不值得他记在脑海里的。

故而当今天子见到郑伯的第一面,不是在回忆过去的旧事,而是问道:“你……是第一玄的管家……郑伯?”

许是郑伯早已心知肚明梁淳的冷酷无情,根本不会对谋害天下第一剑客之事感到愧疚,故而郑伯未对梁淳认不出自己一事感到恼怒。

郑伯缓缓站直身体,几步走到梁淳面前,沉声质问:“梁淳,你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犯下的罪孽会被老朽公之于众!”

守在当今天子两侧的侍卫担忧郑伯气急之下伤人,恪尽职守的上前一步,手持长刀,刀刃相交,拦下欲继续凑近梁淳的郑伯。

梁淳双眉微蹙,淡然从容的反问:“纵使你将当年第一玄身死的真相公之于众又如何?百姓依旧需要朕给他们平静安稳的生活;江湖人同样需要支持庙堂与江湖共存的皇帝。如此一来,你捅破天又能如何?”

“难道你觉得朕会因此而碾转反侧?”梁淳不屑地嗤笑郑伯:“一将功成万骨枯。朕打天下时手中染的血沾的命何其之多,朕可曾无法安眠?”

按理说,当今天子的一番话令陆逡都深感不适,莫说与梁淳有仇的郑伯。

然而,出乎陆逡意料,郑伯未怒极失去理智,反而平淡地叙述道:“你是否因所犯罪孽而碾转反侧难以安眠,皆与老朽无关。甚至百姓是否因你所犯罪孽而不相信你,或是百姓无所谓你犯下的罪孽,如此种种,老朽皆不在乎。”

“你如今不忏悔不思过,不代表日后遭受第一公子的一念指仍能无恙。”郑伯的部分想法相较许多朝廷重臣不遑多让:“至于温饱尚且要听天由命的百姓,偏袒能让他们至少衣食无忧的皇帝,当然说得过去。老朽岂会迁怒于他们?”

郑伯谈论完无关紧要之事,道出真正目的:“老朽独自来到皇城,不为其他,只是为还当年天下第一剑客之死一个真相。”

少顷,抑扬顿挫的掌声响起,竟是当今天子似笑非笑的赞赏郑伯:“以你的见识,只当某江湖人山庄里的管家,委实屈才了。”

郑伯不置可否。

许是郑伯的言辞当真令天子刮目相待,天子竟然未为难郑伯,反而命令陆逡依法审案,毋须太过在意自己的心情。

陆逡战战兢兢地端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两股扭来扭去,如坐针毡:“既然郑伯欲状告陛下,需得叙述一番你所知道的旧事细节。”

郑伯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老朽自幼伴在主人身边,亲眼瞧着他习武长大。”郑伯尚未回忆多少事情,便听到“啪”的一声,顿时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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