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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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尧哈哈大笑,也不恼怒,只道:“谢老弟是真性情之人,如此活着,倒也是极痛快的。”

谢秋石听到“痛快”两字,便皱起了脸,闷头喝酒,不愿再多说半句。

临尧自顾自地讲起来:“自从谢仙君归位后,鬼道的处境便日益艰难,帝君大有杀尽天下鬼修之势,这让我不得不……有所准备。”

他意有所指,谢秋石心头一跳,皱眉抬头:“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你听不得旁人说秦灵彻半句坏话。”临尧的声音沉下去,“他是第一个找到你的,在意你的人,你只相信他,从不相信别人。”

谢秋石哼哼两声,又道:“他是个混球。”

临尧嗤笑:“那这个混球,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也是个鬼修?”

谢秋石眉头一跳。

“我飞升登仙之前,曾是一凡间修士,本来没有成仙的妄念,只顾斩妖除魔,荡尽天下不平之事。”临尧端起一缸清茶,昂头喝起来,又道,“有一日,我去剿除一伙山匪,不料那山匪中有一人修的是厉鬼道,狠辣凶暴至极,不仅滥杀无辜,还凭一己之力,虐杀我师门多人……”

谢秋石听得笑出声来:“你怎不说是你自个儿无能?”

临尧含笑摇头,声音里确然带了几分羞惭:“也确是我自个儿无能。我凭着一身外功闯到那山匪身前时,已然半身不遂,苟且求生。”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谢秋石好奇道。

“我当时……趴在地上,见那厉鬼修士赤着上身,背上纹着一套鬼修功法。他正满目暴虐残杀我师父师兄,又为色欲所纵奸辱我师姐妹,未发现我从他身后靠近……”临尧的声音越来越沉,缓慢如许,“我本该致力于苦思计谋救我门人,然而实际上却满心暴怒,无法思索任何事,他背上的功法像活物一样钻进我的眼睛里,我盯着它们,越盯越恐惧,我发现我竟然能看懂每句话的意思。”

谢秋石啧啧称奇,摇头笑道:“你合该是个修鬼道的。”

临尧猛一击掌:“我在门中,根骨最为平庸,修为亦属中流,但活下来的师兄弟告诉我,那一日我如神兵天降般战得虎虎生风,双目赤红,灵力充沛,似乎再来十个山匪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早忘了那些,我只晓得愤懑和惧怕,心里都是忧恨惧怒,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率性纵欲不知律,是为鬼。”谢秋石幽幽道。

“那夜结束后,我逼自己忘了那功法,忘了那夜的一切。”临尧缓缓道,“可有个东西,留在我身上,永远没法消失。”

说着,他站起来,扯开前襟,露出宽厚的胸膛,谢秋石抬起眼,注意到他心口至喉颈的位置,蜿蜒着一道漆黑的纹路。

“这就是那个厉鬼修纹在身上的东西?”谢秋石讶然,心中又道,也是秦灵彻要你非死不可的理由。

“这东西是活的!”临尧惨然道,“凡阴雨天,它便游动,雷鸣电闪,或是近了火,它便挣扎……它不伤人,也不伤己,只是时不时点醒我,叫我晓得它还在我身上,叫我回想起,回想起那一夜来。”

谢秋石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两人又饮了满杯,他才徐徐开口:“你要继续求知问道,便是为了除去此物?”

临尧叹气不答。

“还是说,你告诉我这些……”他突然话锋一转,解下腰间短剑,搁在桌前,“是为了求我今日饶你不死?”

临尧蓦地抬起眼,双目中精光大现,却没有多少讶色。

“你早知道。”谢秋石挑了挑眉。

“谢仙君。”临尧哑声道,“我虽曾当过一夜鬼修,却从未错伤一条性命,唯一一次入邪道,亦只为了护佑苍生,成仙后更是严以修身,不曾妄动半分。”

“这话你该和秦灵彻去说。”谢秋石无聊地耸了耸肩,“我从来不听这些。”

临尧摇头:“紫薇帝君以你为刃,立誓杀尽天下鬼,不辨善恶,不分青红,如此做法,与邪道有何异?我为了阻止他行此孽事,纵使不走道貌岸然、光明磊落之路,又有何不可?”

“你要叛他?”谢秋石坐直了身子,目中精光大涨。

“对你而言,他可杀我,我却不可叛他?”临尧惨然喝道,“你问我求知问道是不是为了除去此物——错了!大错特错!我求知问道,是要弃仙成鬼!秦灵彻残暴无情,我便要证明给他看,纵使为鬼,也可匡扶正气,治天下太平,诛暴君而统盛世!”

谢秋石定定地看着他,缓缓拔出短剑,转着镶金嵌玉、华丽非常的剑柄:“你要杀秦灵彻,也就是要杀了我。”

临尧咬唇不言。

“你设这酒席,看来既不是为了饯别,也不是为了求饶。”谢秋石随手取过小几上一柄折扇,轻轻摇起来,“你是给我摆的鸿门宴,对吧?”

他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一阵肃杀之音,数十名仙兵将他团团包围,手持雪刃。

“就凭这?”谢秋石不可置信地笑起来,扇柄一一点过来人,目有怒色,他今夜头一回发脾气,只因觉得自个儿被这老朋友看轻了。

“自然不敢小看了谢老弟。”临尧大笑,“谢老弟,你在我这儿喝了几个月的酒。味道可还满意?”

第109章

谢秋石脸色顿时沉下去。

他微扬折扇掩了半边脸,一双翠目眯了眯,似嗔非嗔,好似尽藏怒意,哂道:“好上仙,好哥哥,竟早早开始祸害我了。”

临尧仰天一笑:“谢老弟,小小毒物,不见得能损你几分功力——赐教!”

话音未落,人已袭至身前,临尧此番所持兵刃乃是一根千斤重的乌木重棍,棍身足丈长,顶头包金,柱身绘一座独目邪佛像,长喝之时,邪佛目泛精光,殿间飞沙走石,十二天兵辅于左近,挺刃而来。

谢秋石歪头躲开眼前这一棍,又七歪八斜,左支右绌荡开迎面而来的长剑,就在此时,他腹中传来一阵锥刺之痛,他猛然抬头瞪向临尧:“你这人好生狠毒,下药就下药,怎么还叫人疼的?”

临尧面色如铁,不理会他,手中长棍顺势猛击地面,轰然一阵巨响,谢秋石脚踩之处青石崩起,好端端一间锦绣楼阁,随这一击钧天之势,猝然崩毁!

谢秋石鹞子般被震到空中,他一使劲,腹中剧痛如刀绞一般,更有一阵冷意顺着脊骨上爬,沿着血脉蔓延,他垂首一看,自己一双手不知何时竟已青紫肿胀,几乎拿不住折扇。

“谢兄弟,我们好歹喝了几日酒,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临尧动作一顿,长棍指地,沉声道,“我这蝎毒,数月积累,此时此刻全汇集在你十指穴道,你一使劲,便要沿着血脉,往脏腑去……现下自断双手,还来得及,莫要不识时务!”

谢秋石凉凉瞟了临尧一眼,甩手将折扇抛于地面,与此同时,临尧长棍重扫,直击他面门!

他双手使不上力,足尖一动那积毒便沿着手臂上涌,他冷笑一声,干脆就地一躺,极其难看的一个“泥猴打滚”,躲过了袭来的兵刃,余光中瞥见一天兵长剑挥刺,他闭了闭眼,抬起左臂,任那一剑削在自己前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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